想要继续拿起书来看,心中却乱得厉害,一个字都看不进脑子里,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夜里的事情。借着书卷的遮挡,他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唇,眼神逐渐放空。
昨夜里,鬼王反常的态度、唇舌与怀抱,以及那句埋怨般的“不解风情”。
在当时发生得顺理成章的事情,到白天再想起来才觉出不太对头的味道,隐隐有股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正常,可每当他再想去细究之时,却又只抓得住零星一点清晰的头绪。
他自小被禁锢在君子之道中,长大后也没父兄来向他传授些男女之事,对亲密之事极不开窍,一时半会儿自然领悟不出那些动作代表着什么。
况且那时只顾着害怕,压根也没沉浸其中。
抬了抬手肘撞了撞他,神态与实际上的老人们学得一模一样:“那俩老狐狸的女儿,我堂妹,长得还真是不错,今年十六,前阵子被家里的破事耽搁了,至今还没来得及说亲!我看真挺配你,要不要林哥安排你们见见?”
“林兄要给我说亲?”宴江终于有了反应。
“怎么不是呢?”对方那颗做媒的心便越发被激励到了,搓搓手来了劲儿:“我那妹子性格也好,是个会来事儿的,你这么沉闷,就得找个机灵点的,这叫互补。”
“不用了……”
“——最关键的是小姑娘不随爹娘,为人还算可以。你屋里头关系简单不说,又识字又长得好看,林哥给你打包票,小姑娘绝对会喜你。还有我们林家从前也是大户,往上数……”
只是隐约地觉得……鬼王应该要再凶一点才对,因为自己只是对方需要的“食物”,对方不该对他有那样的好脸色,
宴江原本就不擅长拒绝,被打断,噎了好一会儿。眼见林小哥都要开始报族谱了,才寻得空隙再度插话:“林兄的好意宴江心领了,但家中一穷二白,读书多年也没半点功名傍身,还是不耽误……”
他脸皮薄,总归是不好意思的,眼神下意识地有些回避。可对方却把这点不好意思当作了羞涩,嚯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力拍拍宴江的肩膀,抢过滑头:“哎!你害什么臊呢?林哥知道你家里没有长辈替你相看着,你得自己上点心,成家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穷点是穷点,那又有什么关系?成家立业,成了家自然就会立业——”
“林兄。”宴江无奈。
“好了,也就见见而已,又不是非要如何。”恰是饼摊上来了客人,林小哥回头吆喝了一声,匆忙对他吩咐:“过几天我寻个借口叫她来集市找我,到时候给你介绍,你可不能丢我的脸啊。”
说罢便拖着凳子回去做生意了,不给旁人任何拒绝的机会,宴江看着他的背影,顿感压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