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无声中挤压变形,紧张感无处不在。
就在沈晚欲快喘过气来时,孟亦舟突然出声:“挺好,只是没想到时隔七年,还会再见面。”
“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老死不相往来了。”
影棚不通风,热汗浸透了沈晚欲的后背,皮肤黏腻地贴着
余光中,沈晚欲瞥见孟亦舟微微仰首,那道目光犹如实质,钉在自己身上,他站在原地,忘记了动作。
气氛有些古怪,顾莱悄悄地左右各瞟一眼。
这两人表面上客气疏远,但看向彼此的眼神都不简单,一个闪躲,一个冷峻,一个怯弱,一个玩味。最为新奇的是,以往情绪从不外露的大老板眉心微蹙,少见地写着烦躁和戾气。
顾莱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多余,说了句您俩慢慢聊,没等大老板吩咐,贴着墙根角,溜得比谁都快。
大门哐当一声合上,摄影棚内气氛急速骤降,犹如掉入一座寒冷的冰窟。
最讲究镜头感,会为一颗纽粒大小不吃不喝反复琢磨,为一场真实日出在零下十几度的海边熬上一整夜,大伙都在背后喊他“戏疯子”,后勤部专门收拾了一整层楼出来,就为了给大老板一个安心创作的空间,用茶水间姑娘们的话来讲,只要有孟亦舟在的地方,那就是‘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顾莱拿不准老板的态度,试探地说:“那间在您对面,和您房间只隔着一道走廊,而且好久都没住过人了。”
孟亦舟双手相握,以一个更加随意放松的姿势仰靠椅中:“你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察觉到大老板眉梢微挑,那是他不高兴的前兆,顾莱哪敢还有异议,连忙点头:“明白了,我这就通知保洁打扫。”
孟亦舟语气很和善,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好好打整,千万别怠慢了我们的贵客。”
他们一个坐在灯光下,一个站在昏暗中,不言不语地凝视着对方,宛如凝视着过往红尘和错失的时光。
沈晚欲掐红了掌心,他想不出适合久别重逢的话,最后捡了句不痛不痒的:“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孟亦舟鼻腔中逸出一声冷哼,不知是轻蔑还是嗤笑。
没有外人在场,他不再伪装君子,露出极具侵略的目光,放肆直白地打量沈晚欲。
沈晚欲就像被推到审判台,那双褐色眸子化作长长的镜头,要他原形毕露,还要他丢盔卸甲。
顾莱连声应着:“那是自然。”
“你也别杵在这了,”孟亦舟朝顾莱一挥手,“还不快给沈编剧搬行李。”
顾莱立刻弯腰,沈晚欲先他一步,搭上拉杆:“不用麻烦,我自己来。”
“交给老顾吧,我还有事要跟您商量。”
孟亦舟的声音飘过来,揉进耳廓,近得像此刻,又远得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