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反复复地哼着哼着，太子妃面庞上有两行清泪蜿蜒而下，他又伸手替她拭去
。
他们始终没有开口说过
句话。
她什
都明白，只是不喜欢东宫。
她也像吉祥姑姑样爱偷偷跟李福贵絮絮叨叨：“福贵，
不喜欢这里，不喜欢，阿柔也不喜欢……他们不累
吗？修哥哥，许良娣，皇后娘娘，他们不累吗……”
他们累不累不知道，但从不打算歇歇。除夕夜，别人家父母儿女团聚，小长平却从周昭训怀里叫许良娣“接”走。
太子妃抓着太子袖子问：“修哥哥，许良娣会不会好好照看小长平？孩子哭，她那里会有人抱抱他吗？”
太子揽着她，凝望着小女儿睡颜，眉头紧蹙，张好几次嘴也没说话。
许皇后能认就有鬼。可宫正司使十数种花样，吉祥姑姑还是那几句话。
姐妹是有，不过都是十年前事，与吉祥姑姑不过点头之交。木雕小匕首也是有，却是从前太子还在单相思时亲手做，他那时做许多小玩意，全交给吉祥姑姑收起来：“姑姑收好，将来要送给和瑶瑶孩儿”。
吉祥姑姑原与刘美人有八拜之交，太子从生下来就由她亲自照看，吉祥姑姑命丧掖庭那日，太子没事人样陪着许良娣用晚膳，说政事。第二日上朝前，他沉吟许久才对李福贵说：
“你去瑶瑶那里。”
“想法子哄她多笑笑。”
小长平回来时候已经不会哭。
太子妃抱着已经冷孩子瘫倒在地，生生咳出口血，两眼空洞洞，张着嘴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李福贵和周昭训左右去搀她，听见她很细弱声“长平……”，就抱着孩子厥过去。
太子直到深夜才来看她，小小人儿盖着厚厚锦被，脸颊还是湿，睫毛微微颤着，到底也没睁开眼。太子守在她床边，哼着从前吉祥姑姑常哼江南小调：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万事当心。”
周昭训经此事，从此竟沉稳下来，什侠客什传奇，再不听她说，反倒是照着吉祥姑姑菜谱学做菜，学得还有模有样。
太子妃受惊吓，孩子早产，腊月二十七生对龙凤胎。
太子抱着孩子，握着太子妃手簌簌落泪：“娇娇儿，咱们有孩子。你别担心，你别怕，你要养好身体。娇娇儿，咱们孩子什都会有，再不会让他们受这许多委屈。”
太子妃素着张脸，抬手去擦他眼泪：“修哥哥，不是受不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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