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林白汐抓着沈清庭的胳膊,尾音发颤,心跳如雷,甚至没勇气去看那人的表情。
韩默虽不见得有多钟情于他,对他的占有欲却一直强到了病态的程度。
当年两人因为他工作的事起了争执,吵着吵着又滚到床上,韩默被伺候爽快了,孽根在他身体里顶撞,还要咬着他的耳垂,狠声威胁,“要让我听到你跟别的男人拉扯不清,以后你就别想下这张床!”
林白汐向来有做金丝雀的自觉,人际关系更单纯得像张纸,韩默心里头比谁都清楚,所以尽管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也还是不甘不愿地依了他。
而今时不同往日,无论是那段羞于启齿的包养关系,还是后来苍白敷衍的婚姻生活,林白汐都和韩默走到了尽头。
车载音箱在放一首舒缓的提琴乐曲,弦声轻柔,似月落清辉,水漫溪石,旋律悠扬婉转。
沈清庭的余光离开后车镜,静静注视前方的路,若有所思。
车尾依旧随着一辆黑色轿车,半掌大的倒影像贴上去似地,牢牢扒在镜面一角,与他保持着最近的安全距离,跟踪得明目张胆。
“是认识的人吗?”
沈清庭忽然开口,林白汐晃过神,像被人拍了下肩膀,从另一侧后车镜收回视线,神情透着些恍惚。
他以为自己获得了自由和新生,但现实很快就给予他重重一击。
在上述前提之下,仅因茶几上多出了一个杯子,韩默就被激得怒气滔天,对他胡乱猜疑不够,甚至为了求个心安而将他扒光了摁在冰凉的餐桌上,里里外外地,一丝不漏地检查过去,全然不计后果,疯得让林白汐既心痛又心悸,却一如蚍蜉撼树,毫无反抗之力。
他在那一刻意识到,在韩默甘心放手以前,不论分与不分,他始终困在男人的股掌之间,韩默为刃,他为板上鱼肉。
因此,这阵子林白汐已经尽量避免与对方起冲突。
在他眼里,现在的韩默就像被人抢走玩具的小孩,愤怒有之,悔恨更甚,所有情绪都在当下的一瞬达到了峰值,但万物盈满则亏,盛极则衰,再浓烈的感情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爆发之后便会在或长或短的时间跨度中走向消亡,如同奔涌的海水缓慢退去,露出平滑空旷的沙岸,以及丑陋光秃的礁岩,无声地讽刺那须臾的激昂澎湃。
“嗯”
他揪着斜勒胸前的安全带,食指尖无意识地轻抠起带面防滑纹路,几次欲言却止。
就在刚才,他无视韩默的召唤,当着他的面将韩朵抱进这辆车的后排,自己也钻进了副驾驶座,争分夺秒,动作一气呵成。
关好车门时,他瞧见对面的宾利下来个人,一把甩上驾驶座的门,急急忙忙地往他这里赶。
“沈大哥,我们走吧,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