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素将他屋子烘得暖暖,才轻手轻脚地出去,回到对面那间居室里,白日里她为给徐鹤雪洗头发,用过竹榻还放在屋中。
屋中没有炭火,她浑身僵冷,只觉得屋中灯烛不够明亮,她又拿出来些蜡烛,点燃。
烛光亮如白昼。
她站立在房中,脑中是空白,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
目光寸寸地挪。
景安,靖安。
——
倪素在檐廊底下呆呆地坐好久,雪直在下,扑她满肩,直到青穹在廊庑里晕倒,“砰”声。
她连忙将青穹扶回房里去,拣炭,烧火,她将帕子在热水里拧过,擦去青穹脸上霜粒。
“倪姑娘。”
他喉咙哽,“是们这些活着人……对不住你们。”
“子凌还有事,想交托于您。”
徐鹤雪抬起眼帘。
“什?”
“请您往后,代照拂倪素。”
也能以此救夤夜司中那六十余人。”
“只要丁进还活着,这认罪书,他可以随时不认,”孟云献说着,他倏尔盯住徐鹤雪,“难道你……”
“孟相公,不要您护。”
徐鹤雪冷静地看着他,“身后名不重要,但靖安军将士身后名却真很想为他们求,不愿他们亲人被这世间冷待,他们是跟着才会背负叛国骂名,却已经没有时间再为他们争个干净身后名。”
他后退几步,垂首,“孟相公,只能寄希望于您。”
素纱屏风上还贴着青穹剪那张红色囍字,木施上
青穹睁起眼。
他怀中还紧紧地抱着那把柴刀,他看着她冻得发白脸,哽咽地说,“若能像阿娘样用魂火,定去烧死那些人。”
“可是很没用。”
“每个人都有自己用处,”倪素坐在床沿,“你听徐子凌话,好好地活着,就会知道自己用处。”
青穹受冻,很快昏睡过去。
孟云献乍听“倪素”这个名字,他时怔住,“她……”
徐鹤雪道:“生前死后,诸般行止皆无愧于心,唯独愧对吾妻。”
“你……”
孟云献眼中泪意再压不住,“她是你妻,那你是谁?”
“徐鹤雪,”他脑中片轰鸣,声音颤抖,“你是……徐景安吗?”
“您无论做什,都不是在辱,”
烛火透过琉璃灯罩落在徐鹤雪衣袂,“严冬在,春不来,但子凌信您,敬您,请您先珍重自身,待得春来之时,再为靖安军洗雪。”
若严冬还在,靖安军便不可能昭雪。
孟云献所面临,为靖安军平冤最大阻力,根本不是什潘有芳,也不是什鲁国公。
今日在泰安殿,孟云献已经将这点看得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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