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雪牵起她手,继续往前走,“朝堂上君臣之间任何博弈,都能烧到他这个君父养子身上来,朝臣希望他做个合格储君人选,而官家却又厌恶他,打压他,他始终不能让君臣任何方真正满意,而这两方给他重压,丝毫不减。”
钩吻案令赵永庚无时无刻不谨记君父对他厌恶。
他为此而恐惧,亦为朝堂与后宫因他而起争斗而恐惧,他在宫中不敢多用饭,不敢多用水,朝臣紧逼令他不敢不
“永庚被过继给官家做养子不久,宫中出桩钩吻案,是名宦官,因不满永庚被选为皇子而在其饭食中偷下钩吻。”
“误食钩吻者,饮冷水即死。幸而那时是冬日,永庚畏寒,又被先皇后训诫,只用几口饭,不曾用水,太医局救治及时,他才捡回条命。”
倪素并不知这桩钩吻案,她听只觉不可思议,“什宦官,竟起如此歹心?”
徐鹤雪倏尔停步。
他抬起眼睛看向她,“事发之后,官家立即问罪那名宦官,当日处斩,未留供词,未及审理,大理寺以此结案。”
浅薄日光裹在寒雾里,倪素抬起头看他,“也不是什人都救。”
但她不能杀吴岱。
贵妃即便答应她,也不会全信她,她不定能杀得吴岱,而贵妃定能杀她。
“你有没有听到嘉王绝食事?”
她问。
?”
“知道。”
倪素说。
秦老医官点点头,“好,跟过来,好好问问你,看你都学什。”
倪素在太医局待到黄昏,方才出宫。
“你意思是……”
倪素手脚几乎僵冷,她很难不顺着徐鹤雪这番话中透露深意想下去。
为何官家会反常态,为个他不喜欢养子而亲自审问那名宦官?为何大理寺会草草结案?
若曾经官家真动过毒杀嘉王心思,那今日嘉王绝食,便正如徐鹤雪所说,那不是求死,而是嘉王在求生。
“永庚是朝臣硬塞给官家,他少时就被夹在朝臣与官家之间,若稍有不慎,他得罪其中任何方,都不会好过。”
徐鹤雪沉默瞬,而后才“嗯”声。
“他为什要绝食?难不成他因此而生忧惧,以至于……”倪素停顿下,“求死”二字她并未说出。
“不是。”
徐鹤雪声线冷静,“相反,他想要活。”
“……什意思?”
直依附于她衣袖淡雾终于凝聚成个人淡薄身形,只有她能看得见。
“娘娘应该会让去给她父亲治癫病。”
倪素拢着披风,边踩着薄雪往前走,边与他说,“真想针要他命。”
“你手,是用来救人。”
徐鹤雪与她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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