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素离开朝云殿,才走回太医局,还没有去掀那厚重门帘,便听见里头有道声音浸着寒气,“嘉王殿下不肯用饭,绝食两日,如今又染风寒,便是想用药,也得他肯喝才是啊……”
倪素倏尔收回手。
“嘉王妃不是与嘉王感情甚笃?让她劝劝吧……”
“嘉王妃也病着,都没几个清醒时候,如何能劝?听说昨日官家才遣人讯问嘉王,今儿他就神情恍惚,话也说不出。”
倪素静静地听会儿,才掀帘进去,多少目光落来,她全然不在意,只走到秦老医官面前,作揖,“秦老。”
贵妃实在始料未及,她不敢置信地上前几步,盯住眼前这个女子,“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你为父治癫病?”
她冷笑,“难不成糊涂?你凭何以为会信你?”
“倪素介孤女,今无所依,”
倪素平静地说道,“但民女亦想好好地活下去,倪家有门金针刺穴绝学,民女儿时为父熏陶,亦有所成,今日所言,句句为真,恳请娘娘,给民女这个机会。”
这是示弱,亦是讨好。
秦老医官不能再多说,转身经过倪素身旁时,不由关切地瞧她眼。
“为人守节?”
贵妃支起身,由身边宫娥扶着从帘内出来,她乌发云鬓,戴珍珠花冠,虽已有三十岁,容色却依旧艳丽,“倪素,你可知你错过多好桩亲事。”
她好似惋叹。
“民女与倪公子在雍州定亲,他为国而死,这个活着人,理应为他做些什,”倪素垂首,“多谢娘娘好意。”
秦老医官见她好好,似乎也没受什罪,便笑着说,“你来,便相当于咱们太医局局生,做局生可不容易,你知道吗
是个无所依靠孤女,在向高高在上贵人求得个安安稳稳活下去机会。
贵妃言不发,她冷漠地审视此女。
她可以躲得过这桩婚事,却并不定还能躲得过接下去任何事,她这般模样,确像是个走投无路人。
而太医局至今无人真正治好吴岱癫病,这直是贵妃心中块心病。
“娘娘,您难道就不想亲耳从您父亲口中知道事情原委?”倪素忽然又开口,打断贵妃心里揣度,“民女无可依从,唯愿得娘娘宽恕。”
贵妃瞧着她这副看似柔顺模样,面上阴晴不定,“只怕躲过今朝,未必躲得过来日。”
倪素闻言,抬起头来,“娘娘,民女不躲。”
贵妃怔。
“民女今日敢来朝云殿见娘娘,并不为与娘娘结怨,此前民女已经说过,谁有罪,谁伏法,民女万不敢轻视娘娘,”
她看着贵妃,“民女愿为娘娘父亲治癫病,以求得娘娘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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