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素手中细绳缠上他腰身,徐鹤雪几乎能嗅闻到她发间极淡桂花油清香,他眼睫轻颤,喉结滚动:“倪素……”
“欠考虑,那些柜子里衣裳尺寸不适合你,也没问过你喜欢什颜色,喜欢什式样,也是那时太忙,成衣铺掌柜眼光有些太老,那些衣裳看着倒像是四五十岁人才会喜欢。”倪素仍在专注于手中细绳。
“并不在意,你知道,若还在世,其实……”
徐鹤雪话没说尽。
倪素知道他想说什,十五年前他死时十九岁,那若他还在世,如今应该也是三十余岁人。
如在桥镇客栈那晚,徐鹤雪站在庭院里,而他回头,那个姑娘正在廊上看他。
只是不知道为什,徐鹤雪总觉得今夜被她这样看着,他格外拘束。
月光与莹尘交织,无声驱散生魂身上所沾染,属于阳世污垢尘埃,在他袖口凝固成血渍莹尘也随之而消失。
他干净,是不属于这个人间干净。
倪素看着他背影,想起自己从成衣铺里买来那些男子衣裳,他其实长得很高,只是身形清癯许多,那些衣袍显然更适合再魁梧些男子。
之人烧祭,不堪地漂浮于恨水之东。
荻花丛中常有生魂来收阳世亲人所祭物件,他身上这件粗布衣袍,便是位老者生魂相赠。
倪素不料,他竟是这样回答。
她想问,你亲人呢?就没有个人为你烧寒衣,为你写表文,在你忌辰为你而哭?
她又想起,是有个。
她抬起头,朝他笑笑,“那如何能算呢?你永远十九岁,永远处在最年轻而美好时候。”
年轻而美好,这样字句,徐鹤雪其实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用来形容他自己,可是他面前这个姑娘,却是如此认真地对他说。
他剔透眸子映着檐廊底下烛光,听见她说“不要动”,他就僵直着身体,动也不动,任由她像白日里为他洗脸时那样摆弄
徐鹤雪听见廊上步履声,他转身见倪素跑进她自己房中,不会儿也不知拿什东西,又朝他走来。
她走得近,徐鹤雪才看清她手中捏着根细绳。
“抬手。”
倪素展开细绳,对他说。
徐鹤雪不明所以,但今天他显然很听她话,字不言,顺从地抬起双臂,哪知下刻,她忽然靠他很近。
只是他那位旧友,到底因何准备好寒衣,写好表文,却又不再祭奠?
倪素看着他,却问不出口。
“月亮出来。”
倪素回头看向门外,忽然说。
徐鹤雪随着她视线看去,檐廊之外,满地银霜淡淡,他听见她声音又响起:“你是不是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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