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红在茶几上碍地方,饭后陈谴就提议将它们贴了,福字在门外侧正中间偏上,对联分别在左右,阴沉
——“你记不记得六年前那场雪,怪冷的,我衣服都没穿够。”
书房里所有能找出日期的课业痕迹表明,陈谴的读书生涯是在六年前的十二月深结束的。
——“物理真的好难啊,考试时间都快结束了,我最后两题还想不出来,物理考满分的都是变态吧。”
那张没批分的高难度物理卷也夹在书房的笔记本里,最后两题刚好空着。也许那时候没批分是因为没上交,没上交是因为考试还没结束,陈谴就被通知家里出事了,他不得已扔下笔跑出了教室。
——“我疯了,想杀人。”
人没抢救过来,死了。”
事发后ELK的老总赵平高给他看过监控录像,被骚扰时陈青蓉原本已经脱身了,但穿着高跟鞋压根跑不快,情急下才操起了那把锯齿刀。
在三楼明亮的灯光下,陈谴转过身,表情很悲伤:“那种情况下,我没法再念书了。”
徐诀从没在陈谴脸上见过这种神态,陈谴总是把情绪隐藏得很好,哭没放声哭过,笑没开怀笑过,好像没有什么事能掀起他一丝浪潮,哪怕上次被告知姓蒋的出轨,他也只是在长久的愣怔之后默默将自己锁进了房间里没发出半点动静。
而此刻陈谴毫无保留地泄露了所有情绪,对变故的束手无策、对人生的怅然不快、对未来的一筹莫展,全都展现在徐诀面前。
那么小的年纪被迫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谁都无法轻易冷静。可一句“想杀人”,如果不是口头逞快,那陈谴当时想杀谁?既然骚扰母亲的人已经抢救失败,除这人之外还会不会另有其人?
楼上砸下声音打断他的思考:“徐诀,你再不上来我关门了!”
徐诀暂且切断思路,攀着扶手跑上楼去。
玄关处的衣帽架不剩多少位置钩挂东西了,徐诀将锦囊挂到了书包上,那只洗干净的黄柴则转移阵地,跟陈谴的黑柴一样被安置在床头。
钥匙硌了胸口一下午总算被取下,徐诀将它收进靠墙的画夹里,和陈谴送的照片挨挤在一起。
徐诀想抱他,可当他迈前一步,陈谴就转身快步上楼了:“赶紧回家吧,肚子好饿。”
他跑得很快,徐诀抬起的手臂空空落下,蹭动了露出口袋的锦囊挂绳。
徐诀慢腾腾走了几步,脑中闪电般忽地划过一个细节,他卡住步伐顿在原地,脸上漫上浓烈的不解。
少有被带跑三千米的原因,他总是对陈谴在他面前的第一次醉酒印象深刻,陈谴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都记得。
当初因为不了解,他以为陈谴在胡言乱语,可现在翻出旧事,一切都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