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Elvis说:“反正我们没人在乎。”
“所有你们在乎的东西,我都不在乎,”Elvis丢下勺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冲着陆野摊开手,无所谓地说:“什么情感、真相、互助友爱,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啦——都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陆野问。
“开心啊。”Elvis说着弯了弯眼睛,笑着说:“开心最重要。”
陆野眸光一动,从Elvis身上莫名看到了一点熟悉的东西。
野想,起码在齐燕白身上,他就翻了一次大车。
“不过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怕你了。”Elvis用勺子把面前的提拉米苏戳得稀烂,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对陆野弯了弯眼睛,意有所指地说:“不过我不明白,既然他那么怕你,为什么不早点离开你呢?”
陆野没对这个问题做正面回答,只是反问道:“他怕我,他为什么怕我?”
“因为他会撒谎。”Elvis的中文水平一般,有的词句不太会说,就会下意识换成英文,好在陆野的英文水平也还过得去,中英交杂间,也能跟Elvis顺畅地把话题进行下去。
“我们家里的每个人都会撒谎。“Elvis的语序有些颠三倒四:“谎言对我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但是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好像很在乎‘真实’是什么。”
齐燕白跟Elvis的性格天差地别,处事风格也是天上地下——齐燕白克制而谨慎,哪怕是不在他面前,在面对其他不需要深交的同事和家长时,他也是和风细雨,尽可能让所有人都觉得舒服;但Elvis不是,他放肆而随意,道德和法律好像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仗着自己的资本随意挥霍人生,好像不把世上的任何东西放在眼里。
但此时此刻,陆野却从他们两个人身上看到了同一种东西。
那是一种很明显的自我意识——只是Elvis的自我意识更强,而齐燕白更加委婉而已。
其实这段时间里,陆野一直也在想,
这是Elvis第一次这么明确地用“我们”来指代他和齐燕白,这种下意识划分立场的用词就像是一条轮廓分明的界限,在一瞬间把陆野和他们的世界隔在了两边。
他的用词那么自然,那么天经地义,就好像那个家庭的“规则”才是世界运行的基础,反倒是陆野这种人,才像是离经叛道的异类。
在认识Elvis之前,陆野听齐燕白提起过很多次他的家庭,也尝试过透过齐燕白的影子,去猜测那个家庭的模样。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这么界限分明的地方,透过一个全新而客观的视角,去接触那个“世界”。
“我不该在乎吗?”陆野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