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堤岸边,贺峤身上就多了件外套。
“小心别着凉了。”
回头,见戎跃眸色深沉地看着他。他说了声谢谢,转身扶住白色的石筑边栏,继续望着冰凉的水面出神。
董事会已经过去三十多个小时,因为手机没开,所以他的世界安静得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不知道方怀业已经大摇大摆地搬进董事长办公室,不知道外面的媒体吵得天翻地覆,更不知道方邵扬在鹤鸣堵了他很久,没堵到人又转去公寓楼下,十多个小时没换过地方。
他什么也不想知道。
“哪样?”
“我在报复他。”
戎跃扯了扯嘴角:“为什么你听上去好像开始自,bao自弃了,觉得没必要跟我这个笨蛋多费口舌?”
“不是……”
“好了,我开玩笑的。”艰难的解释被一个笑容抹去,“出去走走吧?吹吹风也好。”
打了个寒战,全身毛孔遇冷,如同蜕过一层皮。
戎跃说:“你的精神看起来很差。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昨天的事?”
昨天发生的事他也听周培元说了,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大体明白这是贺峤跟方邵扬之间的一次激烈角力。
“说老实话,我没想到你会对方邵扬下重手,毕竟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其实我也没想到。”贺峤看上去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不过做都做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身上披的这件外套是他自己的,不过刚才戎跃穿过,隐约染了些消毒水的味道。他把衣服拢紧,嘴唇有些发白。戎跃想了想,转身抱住他,神情孤注一掷:“还是冷?要不上车去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他没有挣扎,一点多余的力气也找不出来。身后的人受到鼓励,双臂微微收紧:“我这样抱着你,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他不说话。
戎跃低头扶住他的脸,凑近凝视他
—
换好衣服出门,戎跃没开车来,所以只能开贺峤的那辆。
因为眼见就要下起倾盆大雨,街上人不多,路两旁的大树被风吹得轻晃,华灯依旧的临江显得有些萧索。
戎跃把车窗降下一条缝,浅浅的泥腥气吹进来。到了江边,雨还在天上憋着,浓重的乌云黑压压一片。
车停稳。
他深吸一口气。
“单纯为了报复他?这不像是你的所作所为。”
当然不是。
他只是觉得父亲说得对,一个人的人品永远是第一位的。方邵扬今天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他,明天就能够做出其他没有底线的事。大海航行靠舵手,舵手的方向都是歪的,巨轮又怎么可能抵达正确的港口?总有一天荣信这艘巨轮会因为方邵扬而倾覆,而他不愿成为帮凶,仅此而已。
可他却说:“就当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