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回去。”
“还在和霍闹别扭?”
莉莉娅别过脸,闷声不吭,撬开易拉罐。
烟熄了,味道还没散。
丛安河没再靠近,反身倚在身后的防护栏上,左手把酒递给她,右手还拎着一整袋同样味道的果酒罐子。口味上新,刚在附近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的。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莉莉娅接过,随手把烟塞进袋子里。她还以为是摄像师,疑惑为什么刚走就又回来,抽烟有什么好拍的。
“有点。”
这两天换了四个采风的艺术家,行李已经打包,明天又要走了。
海风隔着千米吹过来,看叶子拂动的走向,空气便有了形状。
度假村门口有两座彩色滑梯,造型庞大又古怪,晚饭的时间,白天偶尔显身的孩子们都不在,只有二层橙色滚筒的楼梯上亮着一点猩红火光。
滑梯附近没有路灯。
再往上看,湿润的海风里漂着一团海藻样的红。
回程的路上,戚不照短暂地陷入睡眠。
丛安河把车停在别墅院门前,停车时轻手轻脚。
但车一停,戚不照就睁开眼睛。人最没有防备的梦醒时刻,即便只是浅眠,也露出了罕见的茫然。
可惜丛安河没来及看清,那些情态转瞬就消失不见,他只成功捕捉到戚不照转过来的前半秒,那是一种沉静到恐怖的锐利。
“到了?”
“对不起。”
莉莉娅摇头:“是我太入定了。”
“入定的那是老僧。”丛安河笑了,纠正她:“是‘太入神了’。”
莉莉娅愣了愣,半晌点头:“低级错误,要记下来。”
认真到严肃,很独特的个人风格。丛安河面上笑意未褪:“快吃饭了,你怎么坐在这里?”
丛安河从另一边靠近,步伐不重,梯子是铁质,嘎吱嘎吱几声刺耳的响,然后一罐滚着水珠的冰镇果酒贴上莉莉娅的手背。
火光闪动,在抖动下熄灭了。
莉莉娅吓了一跳,看清丛安河的脸时反应有些大,猛地站起身。如果不是他及时拦住,头就要像弹起的皮球撞上顶部的横栏。
“……谢谢。”
莉莉娅抬手别住随风乱飘的红发,撤开几步,靠在两级楼梯下的栏杆。
捕猎动物的本能让丛安河亢奋又战栗。
他不安于临近易感期的失控,于是很快别过头,回避一次即将到来的对视。
“嗯,到了。”
丛安河把戚不照送进别墅,自己开车去了剧院。再回来是晚上七点,他还了车,从地铁站步行走到度假村门口。
这儿不止有他们几个来录恋爱综艺的社畜。前几天隔壁住着一家七口,老的每天在门口吹长笛和短笛,中年夫妻走路带风公司的电话一个接一个,青春期的三胞胎从早到晚不是吵架就是斗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