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没有发觉楚珩眼中不自然的闪躲,见他往被子里缩了缩,以为他是贪恋床榻的温度不愿意起,不禁弯眸轻笑,伸手拍了拍被子,温声道:“暖阁里烧了地龙,不冷,再叫人把熏笼提过来好不好?该起了,眼看都酉正两刻了,起来喝杯水,等会儿我们去后殿。”
皇帝说了一大堆,楚珩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眼睛落在凌烨启启合合的唇上,方才在梦里,他肆意轻薄这寸红润之地的时候,可没让陛下说这么多话,虽然后来……被轻薄的那个变成了他。
楚珩脸颊浮上两抹红云,又往被子里缩了一点,只露出一双眸子,不错眼地盯着凌烨瞧。
他这模样落在凌烨眼里就成了无意识的撒娇,凌烨拿他没办法,只好佯装沉静,说道:“起来了,该到你侍膳的时辰了。”
侍膳?
楚珩这一觉一直睡到了酉时,醒来的时候,暖阁里已经点灯了。
床头仍是暗的,远处窗牖边一盏落地宫灯透过纱罩映照出橘黄色的暖光,陛下正坐在窗边的罗汉榻上看书,半个身子融在灯光下,烛辉柔软了他侧脸的线条,给眉眼染上一层薄薄的暖色。
楚珩躺在床上没有作声,转过头偷偷端详不远处的皇帝。
醒过来第一眼就看见他,楚珩其实是有些惊讶的。
他本以为陛下应该已经回去书房了,毕竟暖阁里实在没有像样的书桌,就只坐榻上布着一张矮几,在上头粗略看几本折子、偶尔写两个字倒没什么,但是若要将上午剩下的那一摞都批复完,这张矮几就太过“小材大用”了——剩下的奏折里除却请安的,还有一些是推举明年恩科主考官的,绝不是只写“朕安”两个字就行的。
楚珩耳尖发烫,梦里那场旖旎的源头就是侍膳。
“臣早上给陛下侍墨,中午给陛下侍膳,做了两份工,却只得了一份俸禄,这样算来,陛下是不是欠臣一笔?”他在梦里如是说。
显而易见,得了便宜还卖乖。说是“侍膳”,从始至终,陛下根本就没让他真的站在一旁布过菜,甚至于今天中午吃锅子,还是问的他的口味。
但在梦里,陛下闻言只是笑:“那你是要朕比照着宫里的侍膳官
但是放在榻几上的一沓折子,以及搁在旁边笔架上的朱笔,都昭示陛下从未离开,他睡了多久,凌烨就在这里坐了多久。
楚珩心底渗出几丝隐秘的甜,忽然就想起了方才的那个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目光太专注,坐榻上的皇帝似有所感,转头朝床边看来。
“醒了?”凌烨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了过来,问道:“还难受吗?”
楚珩没说话,只摇了摇头。梦里的旖旎犹然在目,他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皇帝,顿时一阵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