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吧”三个字重复了半天后面都没有新的词接上去,许如青不耐烦了:“就是什么?
“一眨眼都这么大了,大小伙子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小鸡鸡撒尿特别远,从小就厉害。”
许如青:“……”
“我一个大老粗,家里有点乱,如青你随便坐。”
许如青:“……”
他就直直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因为他动不了,也没地方能让他再多迈一步。
院子周围的墙还塌了一片,乱糟糟一团,看一眼就觉得眼晕。
等他扭头想跟林在野说句谢谢的时候,发现雨衣下的林在野早就跑没影儿了,地上只有新鲜的脚印,证明有人刚刚踩过去。
到了这里之后,林在野是他第一个遇见的人,刚刚还跳进河里救了他,所以许如青在心里已经把他自动归为自己人这一行列,扭头没看到人,只有空荡荡的雨,对完全陌生甚至是讨厌至极的环境的抗拒跟抵触达到了峰值。
他现在很想骂人。
但许如青没想到,让他的厌恶更深一层的还在后面。
“家里也没个人给我拾掇东西,你从城里来的,肯定不爱跟我一起住,我……嗝……”
许昌进话都说不太利索,又挺着胸口缩着脖子打了个酒嗝,酒气熏得许如青往后迈了一步,脚后跟抵着门槛。
“我已经把另外一处房子给你拾掇出来了,待会儿我就送你过去,你自己住,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
许如青看着他摇摇晃晃翻箱倒柜,从抽屉里掏出一把生了锈的钥匙,捏在手心里,放在眼前看了半天才说:“对,没错,就是这把钥匙。”
许昌进说完,手心在胡子上蹭了一把:“就是吧,就是吧,就是吧……”
许昌进看样子不算正常,身上的酒味冲得他鼻梁疼,枯草一样的头发跟满脸的络腮胡让他这个远房小堂叔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不少,平时看样子游手好闲惯了,听说一直是光棍一条,又有酗酒的毛病,家里是要多乱有多乱,要多脏有多脏。
吃饭的桌子上糊了一层油泥,盖住了原本淡淡的原木色,上面摆着半碗吃剩的米粥,还有一小碟花生米跟咸菜,酒瓶倒在地上,已经空了,凳子也是黑乎乎的,站不住也坐不下。
许如青只是看一眼,额角就开始突突直跳,刚刚塌了的桥原来只是他未来半年的第一步而已。
许如青知道他爸为什么把他安排在这么一个亲戚家,他爸是在逼他,或许猜测他一个晚上都熬不住,今晚就会给他打电话认输服软,直到他保证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乖乖听从安排为止。
他又猜,他爸应该给了许昌进不少钱,并且交代过什么,所以哪怕许昌进在喝了这么多酒的情况下,还努力地跟他客客气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