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帝同坐,见皇亲贵戚不必行礼,是殷淮特权。
殷淮八风不动,点尘不惊:“见过七殿下。”
面色极淡,仿佛两人之前从未有过交集。
齐盛帝见小儿子脸欢欣笑意,心中几个月以来因求道不得而堆积阴霾都被驱散大半。
毕竟,谁会不喜欢光鲜亮丽事物,越是年朽枯木,越盼望年少春风雨露,生鲜蓬勃。
齐盛帝沉迷炼丹悟道,出关,没见频频上门求见太子,没见在御花园假装偶遇嫔妃,头个宣来齐轻舟。
齐轻舟对着前来宣旨公公撇撇嘴:“知道啦。”又叫樱灵拿出几锭金子塞到他手里:“公公传话辛苦。”
“谢殿下体贴奴才!”连公公笑得合不拢嘴,更加卖力地奉承起他来:“要不怎陛下成天儿惦记着殿下呢,奴才不骗您,陛下就是闭关有闲偶尔问问外边事儿,那也是十句里头八句不离您呢。”
齐轻舟面上得体笑笑,心中冷似化不开冰。
镜荷湖心亭阁。
北军营寄封家书还是逢年过节出宫探望外祖父母,都会被件不漏地落尽齐盛帝耳中。
就连他在酒楼吃到新鲜蟹黄糕遣人也往国公府送盒这种无关紧要小事都不会漏下。
他是最自由,也是最不自由。
渐渐长大,他便不再向儿时那般往国公府里跑,生怕给两位老人和在外舅舅惹来不必要事端,明明离得这般近,也只能悄悄将思念藏在心底,装成副没心没肺模样潇洒快活。
齐盛帝要就是他没心没肺。
“来,舟儿,快到朕这儿来。”齐盛帝比比
齐轻舟坐在乌篷船上,还隔着半面湖水便隐约眺望到那抹熟悉久违清影正优雅坐在皇帝身边。
原本因为要见皇帝而蔫蔫无神面色不禁焕然亮,舟绳都还没有系稳,人已经站起来跳下船头,惹得宝福在身后心惊胆战地喊:“祖宗,您可小心着点儿啊,掉湖里去奴才也不活。”
齐轻舟伸长脖子张望着,三步并作两步跃上岸边,脚尖点地,像只轻盈白鸟。
“见过父皇。”齐轻舟脸上笑容明媚得全无保留,比湖水上粼粼金光来得更加粲然闪耀,忽然,他歪歪头。
似是不经意瞥,仿佛这才发现此处还有第三个人:“欸?掌印也在?”
况且,每回到府里,外祖母瞧见他总是禁不住眼红,抱着他说许多伤心话。
或许是他确实长得太像母妃缘故。
宝福见主子遥遥望眼国公府紧闭大门,往反方向走,疑惑道:“殿下,咱们不进去?”
齐轻舟收回视线,喉咙滚滚,低声说:“不,回宫吧。”
手上仙人画糖化浆,沾到手上,粘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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