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家教严苛,忙于课业,并没怎留心游玩过。”
黑暗中,梁徽似乎笑声,好像又没有,幽幽道:“先太子每年都将点灯仪式定在太傅府,城墙高楼,霓彩钟乐,举民同乐,没想到清规竟然不在,刻苦自律至此,叫朕望尘莫及。”
“……”祝知宜终于知道有些老臣子为什会在朝堂被梁徽气得哑口无言七窍生烟,他淡声回,“臣实话实说罢,同窗们去点冰灯、猜灯谜、打雪仗时候,臣确实不在。”
梁徽问:“为何不去?”
祝知宜静两秒:“祖父不喜臣去。”虽然祖父很宠爱他,但也严格,老爷子并不希望他将过多时间用在玩乐上,玩物丧志。
那场雪漫长无际,足足下半月有余,罪臣是不能设灵堂拜祭,他便孤身前往罪尸葬岗磕头拜祭,也是染风寒,连日高烧,没有大夫敢来刚被抄斩太傅府诊病,后来还是赫兰长公主抗旨护着他祝知宜才能在京中安然长大。
梁徽似是感受到他情绪低落下去,手放在他被子上有下没下地拍着,有点安抚哄睡意味。
祝知宜在黑暗中睁着眼,他没被人哄睡过,早年失怙,是祖父养大他,但太傅对他寄予厚望,祝门只剩这根独苗,肩上担子太重,祝知宜连玩时间都很少。
梁徽问:“晋州每年雪都这大?”
“嗯,很大。”
梁徽问:“那清规想去吗?”
祝知宜侧头看他眼,不懂梁徽今日怎这般啰嗦:“还好。”这种节日过就是个氛围,要跟三五友人在块乐呵才好玩儿,他自小没什朋友,性子又闷,许多同窗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实在不到块做冰灯、打雪仗那程度,他去也是伶仃个,在热闹繁华中更显孤独突兀。
“个都没有?”梁徽垂眼,“朕听闻有年清规猜谜拔得头筹,先太子还亲自点那年六菱冰灯送至府上。”
那年是他被流放吴地第三年,那是个冬天也不会下雪地方,从京城传来今年冰灯被才情艳绝祝门公子夺得。
先太子与太傅门交情匪浅,
“朕从前听闻晋州冰灯节很有名,但直都未来过。”
祝知宜有些讶异,没想到梁徽竟然会主动提起这个,因为冰灯节是先太子在晋地时为彰显亲民、与民同乐而办。
提起这个节,无异于提起先太子。
对方想跟他聊先太子?祝知宜时摸不准对方意思,没有马上开口,梁徽就又问:“清规觉着好玩?”
“……”祝知宜怀疑梁徽是在给他下套,他不禁在心里暗骂对方狡诈,这人如同镜中花水中月,时真时假,有时候高深成熟地不动声色,有时候又幼稚坏得叫人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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