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陆府给他裹伤那天,他不是没担心过这点,后来两次拜访元家,都将伤疤做精细处理。幸而她到底只是怀疑“徐善”身份有假,却如何也不曾将他二人联想在块。否则,她天到晚围着他转,迟早瞧出端倪,到时就不是面具与宽袍遮掩得住。
所以,在不必要情形下,陆时卿仍旧不想与她走得太近。
想到这里,他抬头吩咐:“这几日注意府上守备,多添些人手。”
曹暗惊问:“郎君这是要防谁?”
他叹口气:“那个丫头说要扮成小厮混进来。”
她抬肘刹,他算计得当,微微偏些头。彼时天色大暗,唯借月光视物,哪怕面具彻底脱落,她也未必瞧出端倪,何况他只露小块脸颊。
但他却并不如何高兴。
他问:“曹暗,你扯谎骗人时候,心不心虚?”
曹暗句快到嘴边“恭喜郎君”顿时收回去,颔首严肃道:“皇天在上,小人对郎君忠心耿耿,绝无半句虚言!”
“……”陆时卿绕过他,拣张椅凳坐下,“对牛弹琴。”
这些酒,以至醉熏之下时动容,竟与徐善讲推心置腹话。
那可是郑濯人啊。她这是怎。
陆时卿路沉默着回到陆府,言不发干坐在卧房,直至夜深,曹暗前来提醒:“郎君,您不去处理下脸吗?”
这脸是他给做手脚,贴抹那些脏物时,郎君嫌得连铜镜也不敢照,浑身足足起三层鸡皮疙瘩,如今遭回府,却竟不赶着擦洗。
他真怕郎君脸留点什瑕疵啊。这对旁人而言兴许无伤大雅,于郎君却是致命打击。
曹暗不好意思地挠下头,又听他问:“那名叫拣枝婢女,果真去浔阳?”
“回郎君,县主手下婢女并非简单角色,路避开圣人耳目,连咱们人都甩掉大半,眼下尚不能确定行踪,只知是朝南去。”
陆时卿点点头:“应该是浔阳不错。既然她够能耐,就不必跟,叫他们撤吧。”
他说完缓缓眨两下眼。
其实元赐娴确够聪明,但人都是有盲点。他将张脸藏着掖着,她便自然而然将注意力放在他面具背后,而忽视他手。
毕竟,瑕疵可能不对称。
陆时卿闻言神魂归位,下跳起来:“你怎不早说!”完径直冲向净房,“备水!”
曹暗着实无辜,怕他尚有旁事交代,便直候在外间,待见他沐浴出来,收拾妥帖,才问:“郎君今夜可还顺利?”
陆时卿恢复脸容,神情却淡淡,只“嗯”声。
他作出如此牺牲伪装,自然该顺利。元赐娴耍酒疯,他起先将信将疑,但当她跌进他怀里,他便知切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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