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画押供状偏头看,灯下颈子拉出极漂亮弧度,笑着夸赞底下档头,“做得好,桩桩慢慢清算,回头砍姓高脑袋,给咱家挂到灵济宫旗杆儿上去。”
灵济宫是西厂厂署,听这意思又是得什好信儿。屋里人笑着应承,乱哄哄调侃上几句,再顺势奉承拍马番,等督主发话,个个按着刀靶儿去。
曹春盎上前叫声干爹,“宫里出事儿。”
他转过头来,脸上敛尽笑容,“说!”
“皇上责怪端妃娘娘过问先头主子爷佛事,罚在奉天殿前跪宿,要跪到明儿五更散朝才叫起来。”曹春盎咽着唾沫道,“娘娘不叫人传话给干爹,彤云急得没法儿,说主子病气儿才散,要是露天跪晚上,明儿又该病倒……干爹您怎打算?”
他眯眼看灯花,喃喃道:“这是给下马威呢!横竖是要钱,要不着就为难她。也瞧明白,他慕容家江山,想怎折腾全凭他。既然如此,霸揽着做什恶人?明早同内阁协议,各省税赋调高三成,这着来钱最快,连他都不在乎百姓死活,个当差,怕什!”
他起身要走,曹春盎忙拦住,“干爹这会儿进宫?皇上既然罚娘娘跪砖头,边上定然有人看守,您这直剌剌去,叫人什想头?”
“什想头?是宫里掌印,还过问不得?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就算眼下去,他未必会动。”他语气再平静,里头风雷仍旧毕现。气愤之下掌掴开桌上山水茶盅,那茶盏哐地声撞在香几上,茶水淋漓泼得满地尽是。惊动门外把守番子,进来查看,见这情形没敢多嘴,复却行退出去。他在地心转圈,略顿下吩咐,“你去传令,把东厂人都散出去,连夜去敲那些富户大门……”想想不对,又叫住,扶额叹气,“真是气昏头,这做只会授人以柄。还是暂缓,等明儿天亮再听示下,倘或自作主张,这笔帐最后不知道算在谁头上。”
曹春盎道:“正是呢,干爹这说吓儿子跳。依儿子看,您暂且忍吧!娘娘受罪就这晚上,咬咬牙也就过去,后头咱们再想辙。于尊干放着不使,白便宜他。明儿复议后,富户那头筹钱差使索性/交由西厂办。那龟孙子急功近利,为讨好皇上,多没屁/眼事儿都干得出来。他出马,还不鸡飞狗跳天下大乱!等他把钱筹到,言官们弹劾陈条也拟得差不多。皇上是又想快活又不愿意脱裤子,但凡这种情形,必定要推人出来顶缸,到时候咱们不费兵卒,照样坐收渔翁之利,嘿嘿……”
满口污言秽语,说得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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