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行脸颊上余温,直盘桓着没有散尽。她扭过头来对银朱说:“你瞧夏太医多好,人又正直,性情又温和,和皇上可不样。”
含珍正要把泽漆收起来,听她这说,不由低头看手上瓷瓶眼,心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银朱还得规劝着她,说:“皇上不好吗?您瞧还送您浴桶和衣裳呢!您今儿怎能香喷喷坐在这里会见夏太医?不全是因为皇上给您送大盒子香粉吗。”
说起香粉,颐行回头瞧案上眼,天爷,这辈子就没见过那大桶装香粉,别人都是拿雕花银盒子装着,里头搁个精巧丝绒粉扑,便于点点扑在脖子、腋下、周身。内务府可好,送来珐琅罐子足有水井里吊水桶那粗壮,往案上搁,活像个骨灰坛子。
这不是侮辱人吗,言下之意就是她身上有味儿,而且是好大味儿,必须以厚厚香粉掩盖,因此用量奇大。内务府向来是个抠门儿衙门,要不是皇上这吩咐,他们怎舍得给她送来大桶!
吓跳,小九九被戳穿尴尬,让她心里头七上八下。
“没有事儿,你说什呢!”
可是真没有?没有对着人家脸红什?两个人含情脉脉你瞧眼,再瞧你眼……连年纪都打听明白,样属羊,老姑奶奶表示缘分妙不可言。
银朱见她不承认,直起身叹口气,“您这会儿可不是宫女,晋位,位分再低也是皇上女人,您可不能动歪心思。”
外面雨声铺天盖地,冲击着人耳膜,也搅乱老姑奶奶心神。
她懒懒收回视线,继续窝在臂弯哀伤着,自己给自己挖个坑,晋位事儿还是托付夏太医办成呢,谁知道这快,自己就改主意,果然女人都是善变。
颐行还在苦恼,含珍开解却针见血,“少女怀春总是有,别说您对夏太医,咱们十五六岁时候,见哪个太监长得眉
颐行起先是不承认,后来人就怏怏,趴在桌上,扭过脑袋枕着臂弯问银朱,“真被你给瞧出来啦?这模样很显眼?”
银朱望含珍眼,压声道:“就差把那两个字写在脸上。”
颐行听很惆怅,“这会儿……后悔晋位。”
人总有倦怠自私时候,原本颐行觉得升发捞人是她下半辈子活着全部目标,可旦春心萌动,就生出二心来。
当夏夫人,应该比充后宫强,她算是想明白,觉得后宫人多热闹,那是因为她压根儿不稀罕皇上。可夏太医不样,他瞧就是好人家出身,兴许家里头有小桥流水,有漂亮小院和药庐,每天在宫里稀松地当着值,夜里回家,枕着诗书和药香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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