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下脸来,伸手按住宝音去拉扯裴昭珩袍服袖口白胖小手,道:“以后再不许瞎叫什‘漂亮爹爹’,也从未教过你这般胡叫,万被人听见,成什体统?”
宝音闻言撇撇小嘴,瞟旁边漂亮爹爹眼,委屈道:“……可……可分明漂亮爹爹就很漂亮,为什不能
自家闺女都亲口说想爹爹,贺顾也只得认命叹口气,没法再和这小鬼头计较听墙根儿事,只把她抱进来放在腿上温声道:“怎不听爹爹话,在外头乖乖跟着征野叔叔?”
宝音被抱到贺顾身上,明显开心又惬意,脑袋蹭着他胳膊,肉呼呼小短腿也四仰八叉舒展开来,这才转脸看着裴昭珩委屈巴巴道:“双双知道,不可以偷听别人说话,也不可以偷看爹爹和漂亮爹爹亲亲,双双不乖,可……可是自从漂亮爹爹做皇帝,便好久、好久、好久,都没有来公主府瞧爹爹和双双啦,双双也想漂亮爹爹嘛。”
她委屈巴巴诉完苦,便要去拉裴昭珩衣袖。
贺顾见此情此景,却是微微怔,呼吸窒窒——
他确没想到,双双竟然是因为也想念珩哥这另个父亲,才会凑来听他俩墙角,也是……毕竟血浓于水,且打小贺顾便从未刻意瞒过这孩子她身世,所以双双如今对珩哥有亲情,也是他手促成,贺顾本该高兴,可此刻却不知怎,心头忽然觉察到点细细不安来:
宝音知道她“漂亮爹爹”,如今已做皇帝,可瞧着眼前小女儿这副撒娇卖痴神态,孩子还小,显然是并不懂得那九五至尊位置意味着什,做皇帝“漂亮爹爹”,对她而言唯区别,也不过是从恪王府搬到皇宫,再不能似以前那样日日都来看她陪他玩。
……宝音如今毕竟姓贺,是他贺顾女儿,是先帝承认过、他与“长公主”掌上明珠,先帝亲封福承郡主,这层身份已上过宗谱,是怎也改不,就算能改,也不可能改成当今皇帝和身为男子驸马姐夫两人生下孩子,既然都是已注定事,让宝音如此眷恋、依赖着珩哥这个注定不能相认父亲,是不是反倒成他罪过?
上世经历和外祖父再叮嘱,不知怎竟在这时候浮上贺顾心头——
为人父第回,贺顾直到此刻才开始后知后觉后怕起来。
他贺顾怎样没关系,毕竟大老爷们个,天大委屈也比不过丢性命,那些言官就是再口诛笔伐,也不能把他骂掉块肉去,可是宝音不样,她只是个小姑娘,万以后因这些事再起波澜,哪怕只叫她受点委屈,贺顾只要稍稍想到,都觉得心口堵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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