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嘴快,见她似有迁怒意思,忙垂首道:“昨儿二爷本来好好……”
说到半,却被袭人给拦下话头:“昨儿二爷本来就有些不爽利,后来给东府老太爷写篇祭文,就更是丢魂似——好在大夫说没什大碍,只是思虑过度伤心脾,好生将养几日就成。”
听她这番说辞,王夫人才恍然记起,自己昨儿为搪塞尤氏,早已经给儿子挂病号。
顺嘴又苛责两句,便转头埋怨儿子,怪他再怎孝顺,也不该伤自己身子。
其实那贾敬十几年前就去城外修道参玄,年也未必能回来两次,同贾宝玉能又多少亲情可言?
“什?!”
这下王夫人也顾不得再刨根问底,当下跺脚道:“这讨债鬼,怎说病就病?!”
说着,就自顾自往外走。
薛姨妈心头松口气,也忙把糖炒栗子撇下,亦步亦趋跟上去。
路无话。
正午刚过。
王夫人、薛姨妈姐妹两个,各自占据罗汉床角,有搭无搭闲聊着。
初时所议论,无非是荣宁二府是是非非,但聊着聊着也不知怎得,王夫人便上下端详起薛姨妈来。
那狐疑眼神,直把薛姨妈瞧心下打鼓,讪讪道:“姐姐瞧什呢?倒好像不认识似。”
王夫人闻言噗嗤笑,顺手抓起几颗剥皮糖炒栗子,分出半给薛姨妈,口中啧啧称奇道:“你说你这病场,非但不见清减,脸上倒多些血气,红扑扑透着喜庆——若再小上几岁,都能冒充新媳妇儿。”
贾宝玉
等到怡红院里,薛宝钗、林黛玉领衔众莺莺燕燕,却是早就赶过来,此时正围着宝玉嘘寒问暖。
因见王夫人和薛姨妈到,众女忙都上前见礼。
王夫人却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作两步到贾宝玉床前。
见他病恹恹倚在床头,虽是强打着精神装出副笑脸,眼中却没有半分神采,王夫人愈发焦急起来,连声追问道:“这好端端,怎又病?!大夫怎说?是从哪里过病气,还是不小心染风寒?”
说到后面,她便忍不住拿眼去瞪这屋里几个丫鬟。
她不过是随口调侃,薛姨妈却唬心跳都差点停掉,脸上阵青阵红直发烫,忙低头吞下枚栗子,借以掩饰心中慌乱。
可王夫人这几年与她朝夕相处,哪会瞧不出她异样?
当下奇道:“你这是怎?莫不是有什事儿瞒着……”
“太太、太太!”
正说着,就见外面匆匆走进人来,却是顶替彩霞二等丫鬟玉钏儿,就见她满脸急切道:“方才怡红院那边儿请大夫,好像是二爷当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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