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邢氏却兀自未觉,手叉在腰间、手甩着帕子,大茶壶似跳脚道:“都说女儿是泼出去水,媳妇才是自家人——可这几年里,老爷和何曾受过她半分孝敬?若不是二姑娘时常念着娘家,都不知这日子该怎过!”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去推搡贾赦:“老爷,您也说句话啊,可不能再让她这般无法无天下去!”
贾赦沉着脸斜她眼:“那依着你意思,这事儿该怎办?”
“简单啊!”
邢氏顿时来精神,两眼放光道:“让她把那银子交出来!这可是十几万两……”
王熙凤也是直到昨儿,才想通这层干系,明白要压这事儿是千难万难,所以干脆称病不起,想等这场风波渐渐平息。
说来说去,这都怨那该死贾琏袖手旁观!
否则纵有再多风言风语,他这实际上嫡出长子,也至少能扛下大半。
届时自己再装委屈扮无辜,老太太和姑母那里,难道还真能跟自己撕破脸不成?
至于名义上婆婆邢氏……
七八年家主母,竟呈现出人人喊打兆头!
真要说起来,她借娘家势力与外人合伙做生意,却偏偏漏夫家,确违反身为媳妇儿政治正确。
再加上贾琏那厮得知究竟后,并不肯替她遮拦什,会惹来众怒也就在所难免。
可原本凭借着这多年经营,她也不是没机会压下这势头。
然而倒霉就倒霉在,前两年荣国府欠下大笔亏空,账上也查严百倍,王熙凤自己还落不下多少好处呢,哪还能像以前那般,做个广收人缘散财童子?
“呸~!”
贾赦狠狠啐她口,骂道:“你个蠢妇!她要真舍得交出来,还能有咱们大房份儿?怕不都要填二房修园子窟窿!”
邢氏本就怕他,眼见得他似是恼,当下那气焰就消散无影无踪,嗫嚅道:“是……是妾身思虑不周,却不知依着老爷,这事又该怎处置?”
“哼!”
贾赦冷哼声,
王熙凤又何曾正眼瞧过她?
……
与此同时,前院贾赦居处。
“亏她还敢装病!”
邢氏高亢尖利嗓音,直震桌上杯盘乱颤,贾赦脸上也露出些不堪听闻表情。
而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宗家油水旁支们,对此自然是心怀不满。
尤其王熙凤又是个好面子,再怎为难,也咬牙把家里弄出副花团锦簇样子。
这两下里对比,难免怨声载道。
现如今又听说,王熙凤不声不响捞十几万两银子,却死死攥在手里,不肯分润给大家星半点!
都不用串联,那气人有恨己无三姑六婆,就前仆后继告起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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