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四个月前的十一月中,种满银杏树的街道上开始染上一层层金色。自从敬介开始每月给她转三万日元以后,幸乃就决定无论身体多么难受,每月都要去一次银行。从打印存折明细,到在窗口确认转账账户,这套流程一如既往。
然而这一次,当她的目光落在打印好的底联上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呼吸紊乱
工作,也是为了这个目标在拼命攒钱。
无意中和精神科的医生说起过这件事,医生肯定地说:“你这是一种丑陋恐惧症。你啊,只是被一种感觉自己很丑的执念控制住了。”幸乃却并不这么想。
她深信,自己会为周围的人带来不幸,都是因为这张跟妈妈太过相像的脸,所以想象着总有一天能够做手术改变这个长相,心里就会觉得踏实很多。可是这仅有的一点希望,最终也必定会被绝望取代。
幸乃非常清楚,自己纠缠不休的行为已经脱离了正常范围。每天醒来,她都会为自己前一晚的愚蠢行径而懊悔,对自己说绝不再犯第二次。然而到了晚上,结束一天工作回到公寓里的时候,又会有同样的念头萦绕心头。
想听到他的声音,想看看他的样子,哪怕一眼也好。一旦开始有了这样的念头,情绪就会逐渐失控,最终又一次拿出了手机。
在此期间,敬介也写了封信过来,并且开始每月往她的账户上汇三万日元。可是,这些东西对幸乃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倒不如说看着那少得可怜的三万日元每月到账,就像要将自己托付了性命的岁月一点点抹除似的,每每都会令幸乃哭泣。
悔恨与不安,以及小小的愤怒,一直扰乱着她的心。终于有一天,敬介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电话号码换掉了,武藏小杉的公寓也人去楼空。幸乃马上明白过来,他已经把一切都抛弃了。为了切断与自己的联系,他连自己生活的痕迹都抹掉了。
敬介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一切都已经彻底结束。想到这里时,幸乃简直惊慌失措到了极点,并且陷入了深深的抑郁之中。
尽管如此,随着时间流逝,季节转换,幸乃也一点点地冷静了下来。纠结在一起的复杂感情中,唯独“愤怒”的部分逐渐消失了,不知何时被“安心”取而代之。
她已经彻底被敬介抛弃,连一丁点可以凭吊的东西都没有留下。这种不得不放弃的状态,是最有效的精神安定剂。讽刺的是,自从敬介完全消失以后,她连服用的药量都变少了,眼前的雾霭也逐渐散去。确实已经没有人需要自己了,但是同时自己也就不会再给别人带来麻烦,剩下的就仅仅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离开人世而已。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