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璞两腿一软,差点噗通给跪下,好巧不巧,竟然被他当街遇到这位。
刚才,他端出他爹吏部尚书薛从治的品级,只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两个伙计,好叫他们快些让开,并没有其他意思,薛璞家教森严,很少有仗势欺人的时候,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了弥雪洇,就嘴巴一秃噜,说出这等狂妄之言来。
说出狂言倒也罢了,偏偏被他爹最为看重的六王爷给听见了。
薛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爹薛从治,一个二品的吏部尚书,实权掌握者,不去和清流一派的重臣们攀关系,却暗中与这个不得势的六王爷
薛璞只觉扫帚上的力气又增大一倍,他迫不得已后退一步,两手把着扫帚杆,大喝一声——
扫帚夹得更紧了。
薛璞毕竟是书香门第出身,虽然吃得好,长得高,有一股莽力,但是论持久和技巧,还是不如劳动人民,两个伙计将薛璞夹到街道中间,众人纷纷看过来,薛璞又羞又恼,威胁道:“你们、你们放开我!你们这是当街逞凶!我告诉你们,我爹是二品大员,要捉你们这些小蟊贼,简直易如反掌!”
两个伙计一愣,二品大员,听起来是惹不起。
薛璞趁机一抖身子,从扫帚十字夹中挣脱出来,抚了抚衣服上的灰尘,恼火地说道:“我这身监生服只有一件,扯坏了,看你们怎么赔!”
即将被压榨成头发寥寥、满脸褶子的大爷,薛璞不能忍!
世间残酷,莫过于将美的东西打碎在人眼前,越美越心碎。
弥雪洇……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薛璞上前一步,就要硬闯达摩院。
门后守着的两个伙计,见状出来,将薛璞挡在门口,告诉他这里面不对外开放。
两个伙计顿时有点慌神。
“薛璞,你放学不回家,在这杵着干什么呢?”
这时,一个阴沉沉的声音传来,语气里的不耐烦格外明显。
薛璞悚然一惊,条件反射般地挺直了身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身玄色长衫的少年正站在三步之外的地方,负着手,冷冷地看着这边。
“我要找人!我要找宋凌霄!”薛璞大叫,指望着里面的弥雪洇能听见,“让他把弥雪洇放出来!”
两个伙计对视一眼,来闹事的,啥都不说了,抄扫帚!
两支扫帚叉向薛璞,将他叉出台阶外。
奈何薛璞身材高大,年轻力壮,一手把着一支扫帚,竟将两个伙计的力气截住了,他冲着达摩院的大堂里喊道:“小弥,小弥,快出来!你想当编修,我介绍你去清流书坊!”
“说了不开放了,你嚷嚷什么!再嚷嚷我们报官了!”伙计们也来了火气,可好,看你斯斯文文的,竟然是来挖我们小老板墙角的,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