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道:“您怎么能确定,那把唐代琵琶就是您祖父所说的琵琶?”
“我去调查了卖家。”
弗利斯作为拍卖行的股东,要做这种事情轻而易举,“他们很像。琵琶很像,那位女士也很像。”
琵琶现在的主人,拥有和Schosummy很像的姓氏,拥有和Schosummy很像的黑发黑眼。
可她诞生在奥
钟应安静的倾听,忽然理解了弗利斯的心情。
他真实的敬爱着祖父,依然记得祖父说过的许多话。
从小听着敬爱的长辈,讲述着陌生中国人带给祖父的希望,给予了年幼的弗利斯,最美好的幻想。
弥赛亚是英雄,应该拥有雕像、鲜花、掌声,好人好报的去往天堂。
可他听着美好的故事,真正见到与故事相关的琵琶时,只剩下了愤怒。
他总会唱着那首源于信仰的歌,悼念死在集中营的救世主。
“我不知道琵琶的主人叫什么名字,祖父也不知道。”
“祖父说,他的名字听起来像Schosummy,对方曾在白净的雪地里,一笔一划的写出过自己的中国名字。”
“可惜,祖父他记不清了。”
那似乎是迈德维茨永生的遗憾。
为什么喜欢用你们中国人的琵琶,唱我们犹太人的信仰吗?”
钟应沉默的看他,能见到弗利斯泛红眼眶,和回忆里无法散去的悲伤。
“因为他说自己很幸运,很幸运的得到了帮助,很幸运的遇到了琵琶的主人。”
弗利斯每每想到这件事,都控制不住眼泪,“琵琶主人是令他能活下去的弥赛亚。”
犹太人的信仰,有着十三条原则。
他甚至想提起卖家的衣领,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卖掉英雄的乐器!
钟应很容易陷入他的讲述。
怀揣着美好幻想的弗利斯,就像曾经的钟应,听着爷爷、师父讲起遗音雅社的故事。
那些乐器拥有时光无法磨灭的光辉,像是居住神明的器皿,不应该被人无情抛弃。
他抬眸看向弗利斯,这位商人仍在为琵琶出现在拍卖行生气。
他告诉弗利斯,那是一个漂亮又端正的名字,是最美丽的方块字。
就像那位先生,顶天立地、至死不屈。
弗利斯又播放了一段录像,掩盖着他腔调里低沉的泣音。
“我一直以为,是祖父不懂琵琶,才会像弹奏吉他一样弹奏它。”
弗利斯微笑着看着自己快乐的祖父,“现在发现,不懂琵琶的人是我。”
钟应听不懂迈德维茨弹唱的希伯来语,弗利斯便慢慢的翻译给他听。
——救世主弥赛亚必将降临。
——我们始终期盼永不懈怠。
——逝者也会复活与我同在。
单纯的信仰,随着迈德维茨的琵琶音,变成了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