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记得,O和Z目光互相碰下,很快又各自闪开,相碰和闪开得都很默契。这样,Z又来得及把自己隐藏起来。但是,想那刻两个人心里都明白,Z话并未说完,Z话后面,源远流长。
日光灯嗡嗡地响。老座钟嘀嘀哒哒地走,两支镂花指针正要并拢处。O掀开角窗帘:冬天河岸上没有虫鸣,冬天河完全冻死在那儿,泛着月光,托负着楼群影子。河那边,数十年中没有大变化,大片大片灰暗陈旧房群中小巷如网。
十二下沉稳钟声。O回过头来。两支镂花指针渐渐错开。
Z嘴角露出丝冷笑,说:“不错,承认曾经恨别人,但是后来发现这不对。弱者恨强者,没有比这更滑稽事,这除说明弱者之弱再没有任何用处。你甚至可以根据这个逻辑去判别谁是弱者。两只狗面对面时,喊叫得最欢那只就是马上要逃跑那只。说过,这个世界原本就只有两种人——英雄和奴隶。你不是英雄你就不如甘心作你奴隶别埋怨别人,要,你就去使自己成为英雄。”
O:“那你,当然是要成为英雄?”
你做事又是为什?”
Z:“和他唯区别就是不并不妄称要拯救谁。不拯救谁。对,不拯救。但是和那个宣布‘奴隶创造历史’人样,也不想作奴隶。”
这句话,把思绪下子又牵回到Z九岁时那个冬天晚上。想,这句话在那条回家路上就已经有,只是那时还发不出声音,还找不到恰当词句。后来他回到自己卧室,让那张唱片转起来,让那悲怆雄浑乐曲在黑暗中响起来,那时九岁少年默默不语,料必就是在为心里怨愤寻找着表达……天苍苍,野茫茫,落日如盘异地风烟,那激荡歌舞中响彻着那个君王高傲抑或Z雪耻欲望……Z终于找到什?也许正是那根羽毛吧,它孤独和寂静里有Z要寻找全部声音,它敏感丝丝缕缕之中埋藏着Z全部表达。
在印象里,那刻O脸上无表情,很久她才抬起头来看着Z,突如其来地问道:“你,恨谁?”
女人直觉真是敏锐得让人惊服,感到画家下子被击中要害。
Z喝着酒
“?恨谁?”Z愣着想会儿,但感到他似乎想很久,生中所有深刻记忆纷纷聚来。
“你向都在恨着什?”O又说。但她目光却充满怜借,甚至是歉意。
“呵不,”那些记忆又纷纷隐蔽起来之后,Z说,“也许,也许个人应该恨只是……”
O盯着他问:“谁?”
Z说:“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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