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心里油然地冒出句挺有学问话:这世界上果真是有外国呀!转年立哲又带走差不多半个美国,那时双肾已然怠工,路挣扎着看:大沙漠、大峡谷、大瀑布、大赌城……立哲是学医,笑嘻嘻地闻闻尿说:“不要紧,味儿挺大,还能排毒。”其实他心里全明白。他所以急着请去,就是怕旦“透析”就去不成。他哲学向是:命,干吗用?单是为活着?
说起那辆“福”字轮椅就要想起那些人呢?如今都老,有已经过世。大伙儿推着、抬着、背着走南闯北日子,都是回忆。这辆轮椅,仍然是不可“断有情”印证。说过,生命密码根本是两条:残疾与爱情。
如今也是年近花甲,手摇车是早就摇不动,“透析”之后连般轮椅也用着吃力。上帝见需要,就又把种电动轮椅泊来眼前,临时寄存在王府井医疗用品商店。妻子逛街时看见,标价三万五。她找到代理商,砍价,不知跑多少趟。两万九?两万七?两万六,不能再低啦小姐。好吧好吧,希米小姐偷着笑:你就是分不降也是要买!这东西有趣,狗见转着圈儿地冲它喊,孩子见总要问身边大人:它怎自己会走呢?据说狗智力相当于四五岁孩子,他们都还不能把这椅子看成是辆车。这东西才真正是给自由:居家可以乱窜,出门可以独自疯跑,跳舞也行,打球也行,给条坡道就能上山。舞是从来不会跳。球呢,现在也打不好,再说也没对手——会嫌烦,不会烦他。不过呢,时隔三十几年居然上山——昆明湖畔万寿山。
谁能想到又上山呢!
谁能相信,是自己爬上山呢!
坐在山上,看山下路,看那浩瀚并喧嚣着城市,想起凡·高给提奥信中有这样话:“是地球上陌生人,(这儿)隐藏对很多要求”,“实际上们穿越大地,们只是经历生活”,“们从遥远地方来,到遥远地方去……们是地球上朝拜者和陌生人”。
坐在山上,看远处天边风起云涌,心里有句诗:嗨,希米,希米/怕是走错地方呢/谁想却碰见你!——若把凡·高那些话加在后面,差不多就是首完整诗。
坐在山上,眺望地坛方向,想那园子里“有过车辙地方也都有过母亲脚印”;想那些个“又是雾罩清晨,又是骄阳高悬白昼……”想那些个“在老柏树旁停下,在草地上在颓墙边停下,又是处处虫鸣午后,又是鸟儿归巢傍晚……”想曾经那些个想:“用纸笔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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