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
[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晌眠……](注)
“咔嚓。”
可怜那套茶碗,到底没能在唐亦手底下幸存。
作
所以疯子矛头转向他,那双漆黑眸子里这次濯大概是冰水,个眼神都凉透骨:“她春梦梦见是谁?”
安生挤出僵硬笑:“台、台上被睡梦神引上来那个。”
唐亦回眸。
他视线里,台上有个红衣服花脸老头,显然就是安生口中睡梦神。跟在他手里张“日”张“月”牌子勾引下,个扶着根柳枝书生模样人缓缓走上来。
安生小心翼翼地解释:“男为阳女为阴,所以月引男,日引女,睡梦神就把杜丽娘和柳梦梅在梦里引到这处来。”
夹门内瞬死寂。
仿佛这片小空间里有根无形弦儿突然绷紧,另头挂着万钧之力;这根弦儿要是断,那就是泰山顷刻崩于前大灾难。
安生吓得气都不敢喘。
可他屏息几秒,却等到那人突然哑声笑起来,尽管那笑里咬牙切齿:“春梦啊,难怪。”
难怪叫他恨不得撕台下那些人眼,再冲上台去把人掳进怀里遮好、打横抱走,最好回去就关进个黑屋子里眼都不让外人再瞧见。
看过多少版《牡丹亭》旦角都看得沉溺其中,魂儿快被勾进在那满园春色里。
结果耳边突然声脆响,给他生生惊回来。
安生慌忙看过去——
可怜他们剧团原本就财力微薄,现在又套茶碗差点点就夭折在某人手里。
那双阴郁得能拧出水眸子里此刻还深镌着另种被勾起又被凶狠抑下情绪,唐亦颧骨咬得紧绷,眉眼凌厉得刀刃似。
“引来做什?”唐亦眼沉。
“做,做……”
四百年《牡丹亭》,没有对这折戏不熟闺门旦,但安生毕竟年纪小脸皮薄,台上唱归台上唱,台下叫他说,他就怎也不好意思说。
倒也不用他说。
昆曲词本文雅,字眼常叫人难懂,但这会儿那小生眉来眼去,伸手去牵起杜丽娘手腕,嘴里念不是般通俗直白——
“……?”
安生又惶然又茫然。
《牡丹亭》里场唱四百年春梦,哪里得罪这人?就算他生气,也该去找汤显祖啊。
可惜汤显祖不在。
安生在。
他停好几秒,声线低哑:“她唱这段是什?”
安生不敢得罪他,低着头有问有答:“《牡丹亭》里《惊梦》那折第阙曲牌,叫《山坡羊》。”
“是讲什。”
“深闺小姐杜丽娘偷偷出来,游园伤情,做春梦前段抒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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