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昨晚你在一间卧室里尿尿,尿到一半你才猛然意识到你是在卧室角落里撒尿,而不是在洗手间里。好消息:你设法止住了,趁着桑德拉不知情就提前清理干净了。
一路上,杰瑞没有玩警笛,也没有干别的,只是坐在后座,透过侧窗凝望车外。他恍然觉得自己已经进入迟暮之年,可能是警车的颠簸刺激了大脑化学物质,搅乱了像是沉淀在河底淤泥一样的回忆。也有可能是浸透扩散到车里的快餐和咖啡的气味把他带回到旅居海外的时光,那时,因为时间紧迫,他经常叫外卖。还有可能是因为环境发生了变化,走出疗养院到上车之前,他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回忆的片段不断涌入脑海:他记得父亲在游泳池溺水身亡,记得在大学与桑德拉相遇,记得带着家人到过许多大城市,相比之下,克莱斯特彻奇这方寸之地简直微不足道。当然,还有一些事情他记不起来了:早餐吃了什么?昨天做了什么?是看电视还是在花园里散步?他不记得最后一次看的什么报纸,不记得最后一次拥抱妻子,不记得最后一次打的什么电话或写的什么电子邮件。记忆在游动,在翻滚,有些沉淀了下来,有些消失无踪。
他什么也没有对警察说,这是汉密尔顿护士特别关照过的。“什么也不要说。如果你渴了,就要饮料喝;如果想上厕所,就要求去洗手间。但除此以外什么也不要说,现在重复一遍给我听。”然后他重复了一遍。他们俩是当着两个警察的面说这些话的,警察梅厄和某某,她告诉他们不要急着跟杰瑞谈话,要等他的律师来。
“我们知道该怎么办。”梅厄说。杰瑞也知道他们该怎么办,他们不会罢手的。
距离市区还有十公里左右,梅厄在副驾驶座上挪动了一下身子,调整
岁了。她终日戴着一副重重的眼镜,要是哪一天突遭横死,那就是被眼镜压死的。
“布拉奇太太看错了,这没什么稀奇的,不是吗?她都快两百岁了。”
“杰瑞,尽管如此,她很肯定是你干的,虽然没有办法证实,但我觉得这是我们那天谈话之后,你对我的报复。”
“什么谈话?”
“我让你打理花园,真是丢人。”
“我正在打理花园,而且不是我毁了你的玫瑰。”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那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你居然矢口否认?”
“要是你非要指证我毁了你的花园,下次劳烦找个靠得住的证人来。”
你祝她“日安”,你真真切切用了这个出自维多利亚时代的戏剧的字眼,接着你把她关在门外。
好消息:尼古拉斯拯救了你的手稿,你有把握小说会在明年出版。好消息:布拉奇太太不再敲门了,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