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六月,个闷热午后,躺在宿舍上铺动不动。吊扇坏,潮湿空气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毛孔在卖力工作,排出层层汗水,每寸皮肤都忙着参与新陈代谢。只有闲在这里,无事可做。
考试结束,论文完成,下个月就要离校,工作还是没个着落。打定主意要去大城市见见世面,妈却强烈地希望留在家乡,找个吃皇粮单位,找个温柔姑娘结婚,最好女方也是公务员,然后赶快生孩子,给她晚年找点事情做。每次打电话,她都会说遍同样话。上学地方离家不到百公里,已经几个月没有回去过。怕听她念念叨叨,还非得听完不可。
翻个身,将枕头边那本折角推理小说拿起来,离校之前,这本书得还回图书馆。看到半,凶手呼之欲出,故事毫无新意,里面插图倒是画得很好,试着在笔记本上临摹。舍友二毛走进来,看见坐在床上拿着纸笔,问:“画什呢?”
给他看小说里插图,是个举着刀意欲分尸凶手,低着头没有脸,只有后脑勺簇竖起来头发。二毛大名几乎想不起来,他姓毛,在家里排行老二,在校报上写豆腐块文章,自称毛二,而们宿舍里几个人,都管他叫二毛。
“你画得挺不错呢。”二毛夸奖。给校报画过插画,配在二毛文章旁边,这让他虚荣心大大膨胀起来。并不是每篇投稿都给配插画。自那以后,他总是夸画得好。
二毛已经找到工作,去家银行做IT(信息技术)系统支持,稳定职位,稳定而丰厚工资,有时候想,如果二毛是妈儿子,她会开心得多。二毛脱掉球鞋,滚在床上,抱怨屋里太热,他刚在操场上投三百个篮,浓重汗味弥漫整个房间。仍然在纸上画着,铅笔尖发出轻微唰唰声,这声音让人身心宁静,仿佛有另个自投射到纸面二维空间,获得现实中没有自由。二毛伸展开四肢,不久就发出呼噜声。
二毛睡觉很轻,用他自己话说,总有半是醒着,因此,当电话铃响起时候,他马上翻身下床,多半是他女朋友打来。
他接起电话,然后回头叫。花几秒钟从上铺跳下来,在床边找到那双后跟被踩塌运动鞋,走过去,接过听筒,里面说:“意城,听出是谁吗?”二毛带着失望躺回去,将手背覆在自己眼皮上。
那声音似曾相识,随后才反应过来,是表哥。有好几个表兄弟,而“表哥”在们家通常是指其中个,就是在北京卖计算机那位,在妈看来,北京如隔天堑,而表哥则是段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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