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家伙的确太无礼了,”一位胖同学说,"的确需要教训,如果是我,我就先发制人,用膝盖骨敲他们胯下那块疙瘩。”
他满脸通红,用手肘撞下树腰上一片裂开的树皮。嘲笑的箭头一转,射向这位同学的身材。蒙他拔刀,我以锐利的反讽助他解围。陈同学沉默不语。
上课钟响时,陈同学一边走向教室一边对我说:“雷恩,坦白告诉你吧,安娜对男女关系是不在乎的,那一群经常和她混在一起的少年帮,据说每一位都和她有一手,两位学长大概也听说过所以才对她轻佻吧。”
我马上想起安娜托我插花的事。
“喂,你不会难过吧?”
11
第二天在热带柳树下,习惯地聚集一块批评和嘲讽物事的同学将话题指向我受创的肋骨。炎热使我们在课堂上吸收的知识一片混浊,大家不停地用手帕汲汗,吮吸罐装的冷饮,咀嚼清凉的马来糕点。在课堂上经过四小时的用功和囚禁,我们像夏日耕作后的犁牛想念一潭凉水。
“听说你昨天和安娜打篮球时表现得非常英勇。”陈同学说。他曾经张扬过安娜和从前一位男老师的一段秘闻,但是至今未曾证实。
“真想不到你和安娜混得这么好。她从来不把我们男生看在眼里。”自命拜伦的同学说。
“她为什么不抄我的作业?除了数学,我的功课不比你差。”《时代周刊》的读者说。考试逐渐逼近,他已经停止背诵杂志上的单字和结构花俏的句子。
上美术课时,女生被分派到另一个教室学习缝纫。当美术老师嘱咐我们自由取材时,我开始描绘从窗栏的墨水瓶口斜垂向桌面的蝶豆花。从叶腋开出的、喉部泛白的大如四十烛光灯泡的紫蓝单瓣被不纯熟的画技揉在画纸上。我在左上角画了一张躺卧着的少年的脸,眼睑闭合,嘴角淌着血迹。花影像一只灰蜘蛛爬上希腊式鼻梁。
“你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话,”下课时,陈同学附耳说,“我还有更多秘密没有告诉你,不过看你这个死样子,我才懒得跟你说。我要吊足你的胃口。”
12
我家后园那一片低湿沃地栽种了十几棵椰子树、槟榔、波罗蜜和红毛丹,稠密的叶荫和枝路是鸟和飞鼠的乐园。一条宽约两公尺的溪流穿过果园外围形成我家后园疆界,往外延伸是一大片高可及人的芦苇丛,间或出
“不要打岔好吗?我正在赞扬雷恩的骑士精神,”陈同学说,“听说有两位学长对安娜无礼,你奋不顾身保护佳人,勇敢地挂了彩。”
“他们摸了她的腿。”
“用拐子顶她的胸。”
“安娜可不在乎,这小子急得像抢不到奶头的小乳猪。”
“你从前打篮球时千斤顶也撬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