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依然固存,即使严苛的科学理论也指出:这些异态早应该消失殆尽。花园葱蜗牛千百万年前遗留下来的化石揭示出:它们的壳无论是从颜色还是纹路上,都不比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少。”
“会不会是物种经历了不同的天择压力……?”
“我想引用培根的理论。”卢克·吕斯高-皮科克说,“在物种的多样性上,我觉得引用培根的话再适当不过了,因为我尝试去阅读蜗牛壳上脱氧核糖核酸所留下的遗言时,突然想到了培根曾经说过的话——‘所有人都有这么一个共同的寻常的疑惑: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张脸中间,竟没有相似的两张脸。’我则恰恰相反,我疑惑的是:为什么一定要有相似的脸?如此一来,我们即可考虑:到底二十六个字母在人们漫不经心或不予研学的情况下,被拼组成了多少难以计数的词?而且,一个叫法布里克的普通人可以用这些词写下多少接连不断的文句?我们由此可知:丰富和多样的变化,是一种必需。被缩写为DNA的脱氧核糖核酸只有三个字母,但是它却能够制造出无穷无尽的生命种类,即使是蜗牛,种类也多如恒河沙数。”
弗雷德丽卡端详着卢克·吕斯高-皮科克那张认真的脸。他唇上的胡须剪得整整齐齐,一根根昂然挺立,像是赤黄两色相间的粗壮的短刺,和他一样充满着旺盛生命力。在那红色的柱状、茎状胡须之下,是他看起来柔软又神秘的嘴巴。他的眼眶很深,他的耳朵很尖,他有红狐狸一样的气质。他跟弗雷德丽卡可一点也不相像,尽管他们俩毛发的颜色大略相近——“如果不认识的人看到我们这四个人,可能会误以为卢克·吕斯高-皮科克和我有亲缘关系。”弗雷德丽卡心想,她忍不住朝卢克·吕斯高-皮科克报以微笑,卢克·吕斯高-皮科克也朝她微笑,但不是全然对她笑,他脑海中还想着蜗牛和脱氧核糖核酸,他应该是对她、蜗牛和脱氧核糖核酸一起笑吧。弗雷德丽卡别过头,向约翰·奥托卡尔扫视了一眼,极快地将他宽阔的眉毛、闪亮的额头、坚定的脊背,将这个胎生的脊椎动物,将这个她渐已了解和为之感怀的男人,纳入眼底。弗雷德丽卡对卢克说:“有些人的脸的确是相似的,比如约翰就有一个同卵双生的兄弟,但我没见过。”
卢克·吕斯高-皮科克递给她两个蜗牛壳,这两个蜗牛壳都是黄绿色的,也都没有纹路。
“遗传学者最喜欢双胞胎了,”他说,“尤其是喜欢那些有着不同人生境遇的双胞胎。”
“你得亲自向他探知他的故事。”弗雷德丽卡说。
“我会的。”卢克说,他又递给弗雷德丽卡另一个蜗牛壳,这个壳基底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