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画眉鸟消失了,有的砧石已经被遗弃了。我们估计,作为食物链一环的画眉鸟惨死于杀虫剂,因为它们吃下的全都是被硝苯硫磷酯、狄氏剂、七氯毒死的表皮更加油亮的虫子,即使那些画眉鸟没死,造成的结果也是它们无法生养孵育下一代,或者生出丑陋的幼体,因为药剂中的毒素造成脱氧核糖核酸的损伤,改变了基因,这和辐射的后果是一样的——幸好,我们在这里发现的画眉鸟还健康地生活着,欢快地唱着,兴致勃勃地在砧石上啄着蜗牛壳——不过,在其他很多地方,画眉鸟都不见了。我们希望从画眉鸟留下来的这些蜗牛壳上,获知蜗牛这个种群的演变。”
弗雷德丽卡瑟瑟发抖,这段对话中,有一段令她感到毛骨悚然,那就是——人类亲手制造的死亡悄悄降落到空气、水和其他物质上,这种死亡能穿透树叶、皮毛、血肉、骨头和甲壳,这种死亡就存在于荒野的气息中,就存在于这监视着、监听着、耸立着的三个大球体所组成的无声画面中。约翰·奥托卡尔和杰奎琳·温沃聊到他们时下青年一代的恐慌和担忧,还聊到对上一代人的迁怒,约翰·奥托卡尔和杰奎琳·温沃都还年轻,所以对青年人的心情能感同身受。
弗雷德丽卡拨弄翻转着卢克·吕斯高-皮科克收集来的蜗牛壳。她赏看着这些迷人的盘卷和螺旋,想象着一个个生命体蜷缩着寄居在螺旋状的屋宇中,那些生命体长着触角、黏滑、反光、长着七千颗牙齿,如今这些壳的主人已经消失不见。卢克·吕斯高-皮科克拾起一只只蜗牛壳,向弗雷德丽卡展示——有的是粉红色的,有的是黄色的,有的壳上只有一道线条,有的纹路复杂。他告诉弗雷德丽卡:“陆生大蜗牛有着白色的嘴唇,很可爱的、象牙白色、隐隐发光的嘴唇。”他的描述带有诗意,“哈雷克斯蜗牛跟陆生大蜗牛则很容易区分,因为哈雷克斯蜗牛的嘴唇是黑玉色的,是一种乌油油的黑色。”从他精挑细选的语言上,弗雷德丽卡看得出他真心喜欢他所研究的这种生物。
“它们把自己的历史全都背负在身上,”卢克·吕斯高-皮科克说,“从它们背上驮着的壳,你就可以读取它们的基因构成。”
“所以你是否觉得达尔文的理论是正确的,自然选择的规律改变着物种的基因?”弗雷德丽卡问。
“不,也不完全是这样的。”卢克说,“生物的演化很具迷惑性,规律很难说得清。如果达尔文的理论是确切严谨又无误的,那么经过相同自然选择压力的不同物种,基因上会变得越来越具有同质性或同类性——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不同的物种向我们显示出令人惊讶的多态性。不同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