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降临,严冬围攻起环绕着乱言塔的群山,寒气也让乱言塔里的居民们变得懈怠,忠诚度似乎也在降低。冰冷刺骨的寒风穿过了坚实的塔壁,在蜿蜒的长廊上叫嚣着、拍击着,又从门缝钻进石墙围成的居室,或顺着螺旋似的令人晕眩的阶梯,溜入角楼或地下室内。乱言塔的居民们裹着羊毛毡和兽皮,新的肉体享受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值得多么期待,没了什么乐子。洛绮丝女士的脸色显现出一种瓷质的苍白,她的嘴唇也不是丁香花般的粉色,而是变成仙客来那样的紫红色,泛着蓝意。人们还是每天都聚集在一起,要听别人讲一天中发生的令人振奋的故事,用以发明出一些惩罚方式,或微妙地借此补偿互相伤害造成的痛感,表扬对疼痛的忍受。不过这些聚会场所实在是又冷又潮湿,很多人决定不再挣扎着起身,他们继续睡,或者爬起来到塔的南边,晒晒太阳或看看明亮的海洋。
考沃特在塔里巡视着,每一个房间都探视一番。他总是能寻到一扇从未推开过的门,或一个从未被打开、不知其中内容物的箱柜,或一个只闻得到腐臭气的壁炉,又或一个阁楼——阁楼里满是倒挂着的蝙蝠和层层叠叠令人作呕的蜘蛛网。
他也从一个小教堂穿行至另一个小教堂,检视小教堂里的壁画对人性和生命的刻画,墙壁上、屏风上满是阴幽的四肢、爆裂的眼球,或者是因雕刻过而扭曲的身体,以及天使空洞凝望的眼神。他第一次造访的时候,占据他内心的是对人类理性和激情火花进行探研的鼓胀热血,因此他在失望之下,命人把那些作为奉献物的画作撤下带走,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绘制的壁画,是更讨人喜爱的幻想画面,是对美丽形貌和自由欲望的赞誉,是对交媾欢愉和狂饮,bao食的称颂。事实上,他还对他的一些居民说,他此举是为了杜绝压抑人心的谎言和晦暗幽闭的想象。但转眼之间,已是隆冬,他又怀揣着疑虑或烦闷带给他的第一丝躁动,造访了曾经来过的小教堂。他扪心自问:为什么这些荒唐的画面会出现在这里?是什么创作欲望使得它们被画出来?这些画到底能拨动人们心上哪根病态的弦?
“我们伟大的‘设计师’似乎发现了宗教。”图尔德斯·坎托对格里姆上校说道。他们两人穿裘皮大氅,站在阳台上,脚下是气定神闲、信步游弋的乱言塔居民们。
“但他对宗教深恶痛绝,”格里姆上校说,“在他很年轻的时候,他曾经说过:‘神父与囚犯无异,神父是思想的禁锢者,也是年轻人和敏感、纤细直觉的迫害者。’”
“但是,物极必反,当一种激情到了极端,必然走向它的对立面,”参孙·奥里金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