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你的大衣。”利奥对奈杰尔说。
“进来吧,”弗雷德丽卡嗫嚅道,挪着她似乎已石化了的腿,弃守了门廊,
说说话,我毕竟千里迢迢地赶来。”
“请进吧。”温妮弗雷德充满不确定地邀请他进门。这的确是圣诞节,他的确是丈夫和父亲,待客之道规定了他应该被请进门来,毕竟,温妮弗雷德对他的所作所为毫无所知,也对将发生些什么全无预料。
“等一下——”奈杰尔说,他从车里拿来了两个巨大的硬纸箱,都用圣诞节的礼品包装纸包得精美,包装纸上是午夜蓝和银色相间的条纹,装点着以蓝色和银色缎带编织成的亮晶晶的玫瑰花结。
弗雷德丽卡从客厅里的圣诞树旁站起身来,走到门廊上,站着,阻挡着奈杰尔突破界限,以防他进入屋内这光彩熠熠的小世界。他只得放下了他的两个大箱子,一派轻松地站在那里,与她四目相接,他似乎很快地预备好接下来的动作。弗雷德丽卡面对着他的脸,这是他真正的脸——那种极沉极暗的表情,那种专心致志的神色,总是翻搅着她。
“我只是觉得,”他说,“可能谈一谈才是明智的做法,就只是谈一谈。我也觉得至少你会让我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而且,我觉得我有权利对我儿子说圣诞快乐。你觉得呢?”
弗雷德丽卡一瞬间醒悟到,真正的错在她自己身上,错在她在没想明白之前就仓皇地嫁给他,错在她无法在这段婚姻中撑下去。这个领悟,让她动摇了,迟疑了。
“我不知道,”她说着,但依然挡着门,“这没什么意义,没什么意义。”
“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死赖着不走,”奈杰尔说,“我不会待太久,尽管我大老远来到这里。我只想完成两件事:一、见到我儿子,并把圣诞礼物交给他;二、和你进行一次理智的谈话,谈一谈我们到底该何去何从,就算只是约好一个谈话的时间和地点也行。就这样,我觉得我有做这两件事的权利,我是这么认为的。”
利奥出现在弗雷德丽卡身侧,他不明所以,只得凝视,眼睛在弗雷德丽卡和奈杰尔之间游移。奈杰尔朝利奥伸出双手。利奥仰头看他妈妈,妈妈竟然点头了——什么?这算是默许?还是理解?利奥越过了妈妈,被抱在奈杰尔怀中。奈杰尔把鼻子埋进利奥亮闪闪的发丝里,闻着利奥头发的气味,那气味是弗雷德丽卡一切存在感的中心。奈杰尔眼里溢满了泪水。
“爸爸想你。”他对利奥说。利奥举起小手,拽住了爸爸的衣领。他回头看着弗雷德丽卡,蓦然间,弗雷德丽卡看到利奥明朗洁白的脸上,瞪着的是奈杰尔的乌黑眼睛。弗雷德丽卡准备好赴死,准备好失去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