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语法结构,都像是碎成了一地的晶状物。卡拉巴派学者、赫耳墨斯主义者、学习《妥拉》和《塔木德》的哈西迪犹太教徒们,都曾尝试用那些残存的只言片语,去重组那种古老的语言——杰勒德·威基诺浦的外祖父致力于寻找古语的语序和语法,有时候也要和他严肃的“加尔文主义”女婿,也就是杰勒德·威基诺浦的父亲基斯·威基诺浦,来争论是不是因为五旬节从上天降下的圣灵之火,降在马可楼的门徒们身上,使得门徒们能够“说话”,在种类不明的口语中,他们含混不清地说着那种原始语言的其中一个版本、一个支离破碎的部分。基斯·威基诺浦觉得乔基姆·斯蒂恩即使在大审判之后要堕入永恒的火灼炼狱中,也不会改变他原本对语言就具有的趣味性推敲观点。但基斯·威基诺浦不确信最初的古语是希伯来语。他认为那是比希伯来语更自然的一种语言,从本质上讲,是来源于自然界的一种语言,一种能够指认出狮子、羔羊、苹果、蛇、树木、善、恶的语言,这种语言能够完全涵容并回应所有所指示事物的能量和意义。大象说的是大象语,蠼螋说的是蠼螋语。
年轻的杰勒德·威基诺浦聆听着、观察着。一直聆听着、观察着,也被一次又一次地激怒。他非常清楚从他父亲的圣经论述中,同时,也并不是很情愿地从他祖父的推测中——之所以“不情愿”,是基于美学思辨中的因素——领悟到:人,真的可以被愚蠢的行为、无谓的信仰,架空一生;而且,不止如此,语言的“天性”使然,使语言设下了陷阱、巧合或诱惑,诱使人类将整个人生耗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杰勒德·威基诺浦也读到尼采的学说,尼采提出了“反基督”的观点,并对基督教的传统道德观念予以抨击,尼采的批判中使用了多彩的语言、丰沛的热情和激昂的能量,尤其是他本人早年间便放弃了对基督教“地狱之火”的信奉。尼采说过:“我担忧的是我们仍然摆脱不了上帝,因为我们依旧相信着语法。”神学,是上帝的语言;语法,是神学的表征。
杰勒德·威基诺浦成了数学家。他之所以选择成为数学家,是为了思考制度并断绝语言所给他带来的混乱。他使用的费波那契数列,包含许多学理在内,费波那契数列更描述了内耳耳蜗的螺旋,鹦鹉螺的卷曲,菊石和一些特定种类的蜗牛,树干上新枝的特殊位置,因为这些事物都体现着费波那契数列。他退守至纯粹的数字或线条组成,好像他只看到四边形、线段长度,以及蒙德里安的基础色调,而蒙德里安曾受约翰内斯·维米尔[2]启发,维米尔曾将光通过矩形的彩色窗户时形成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