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已久的戏剧演出也终于要登场了,那是在舌之剧场第一次举办戏剧演出,但当庆祝典礼在“淑女之塔”和“圣洁之塔”举行前,洛绮丝女士趁机从乱言塔溜了出来,独自一人骑马,去森林里漫游了。若要解释她这些举动的原因,她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所以与其被发现后又被要求解释,她宁愿隐秘出行——这样不必被问,也不必自清,省却了口舌上的辩解。如果被强制自白,她打算说自己很着迷于独自骑乘,就像有的人着迷于或陶醉于此时在舌之剧场里以面红耳赤、长吁短叹和口干舌燥等动态、情态和仪式所呈献出的表演,是一样的道理。但她诚心希望不要被人盘问这种对孤僻的渴求,别的什么渴求都好,因为这种渴求并不会让考沃特宽容地微笑着理解和应允的。而关于如何协调、照顾达米安、考沃特和洛绮丝女士三人之间不可相容的欲求,还有很多讨论尚未进行。考沃特对这些讨论的结果抱有希望,洛绮丝女士却恰恰相反,以不将自己物化为男人的傀儡为傲。她的这番进取心,仍处于萌发的时刻。
在彼时,也正是每年万物萌发、复苏的时刻,或者差一点就要到这个时候了。她骑马的时候,还是得穿着有绗缝着衬料夹层的外衣,但她把她的皮草披肩和绒毛帽子放在一边,只披着一件轻薄的斗篷,她独自开发了许多宽广的骑乘路线,而随着大路向着丛林深处延伸,取而代之的是许多蜿蜒扭曲的小岔路。小岔路通往秀丽的林中空地,有些空地上,第一波降临的春天之花的花苞正在新绿的草皮上跃动,乌头花、菟葵花、报春花,以及羞涩的紫罗兰。见到此番景色,她会下马,心不在焉地绕行于那些黑色的树干之间,观察那些明亮的小花蕾这个星期又成长了多少,并在脑海中私自“侵占”了这秘密的地方。她念念有词:“我的报春花长得比我预期得快很多。”或者“我的画眉鸟唱得可真美妙,还在榛木枝上跳着舞”。她开始把自己当成守护这些树木的森林女神,照顾它们,尽管她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盯着看、微微笑和走过来走过去而已。她变得越来越大胆,每次都探索得比上次多一点,拓展着她的疆域,嗅闻着林中香气,在灌木丛中放声歌唱,有时她思考着如何在乱言塔中度过自己剩下的人生岁月,有时思索着乱言塔之外的世界会发生些什么,那些河流与海洋沿岸的城市和渔港,小径和大路。一只雌雉鸡带领着一队幼雏从她前面穿过,她弯下身来把其中一只柔软娇小的鸡雏放在手心中,但它们叽叽叽叽地叫起来,四散着逃开,但她紧跟不舍,提着她的裙子,把直冲着她脸的荆棘和多刺的枝丫都向身后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