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后,她先是失眠,其后在药物作用下睡得太多,之后又失眠。她发现在这个年纪她终于拥有自己房间,年近五十、被迫女权主义者,享有不情不愿自,在命运中随波逐流之后享受既像惩罚又像补偿自由。
起初睡不着那段时间里,她很少想孩子,却总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获得某种倒退式新生。亲人们说这样不行,她就开始服药,让心情好起来东西。之后她发现自己容易忘事,就停掉。人们怎不劝爸爸服药?就好像女人都是情绪,女人无法控制自己,女人睡着与不睡着都是不情愿,女人应该调控。
那些药片也让妈妈不再做梦。本来在失眠之后入睡短暂梦里她经常梦到逝去多年外公外婆,还有高考。偶尔在梦里她也能看见孩子。孩子点点大时候长得不太像爸爸,爸爸是长眼睛,孩子是圆眼睛,爸爸是方脸,孩子是心形小脸,额头圆,出生后两天酒窝就清晰可辨。她常常主动说,这孩子五官不太像爸爸。大家反而都说,可真像!就好似要为孩子辩护,找出孩子和爸爸越来越像证据,头顶上旋也在同个位置,人中也是那深,也是上端有点尖耳朵,耳朵位置生得高,这骨相绝对聪明。那时这些别人挖掘特点让她有点新奇,就仿佛她不那解自己孩子,不够注意孩子身上细小部分,比如她当然知道孩子耳垂很大,但她没来得及发现孩子耳廓有点尖。
孩子去世后,她也惊讶地发现很多关于孩子事。有位老师提起,孩子和同学传递情书,老师发现过。她想知道那个同学是谁,去找那个同学聊聊孩子。也许老师看她太热切,也许怀疑她有追究同学或学校责任打算,随即改口,说记错人。
还有个孩子同班同学告诉她,孩子生前爱喝桃汁。妈妈哭,她在家只买橙汁和苹果汁,孩子没有说起过。
在自己房间妈妈回顾自己生活。这生前二十八年她和住在起,先和外婆,后和妹妹同个房间。之后和丈夫住在间单位宿舍,个新村、栋豪庭。三十岁时她生育,她身体白天属于单位,夜晚属于婴儿。孩子上幼儿园,能按时起床睡觉后,她过起按块划分生活,最惬意时光是单位组织外出旅游时,或者待在洗手间时,因此搬家时她坚持要在家中安装大浴缸,虽然丈夫会毫不留情地在她泡澡时走进洗手间,取东西、刷牙、当她面排泄、走出去时不关门。她从浴缸起身,看见团手纸漂浮在马桶里,膨胀得像胖大海。那时她喜欢丈夫和孩子都不在家日子。
现在吃下头痛药片便获得舒适,到夜晚她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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