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妈妈煮海鲜砂锅粥的过程是这样:首先从小区中一个她熟悉的保姆阿姨处借来砂锅,清洗大米,滤干后倒进一些油浸泡。再切姜片,分出一些姜片切成姜丝,洗丝瓜,洗胡萝卜,洗豌豆,切丝瓜,切胡萝卜,洗虾,剪开虾的背部,拎出虾线。然后她在锅中炒姜片,放入米,再加入水,煮好久,始终站在灶前不停地搅拌,之后加入虾,丝瓜碎,胡萝卜,豌豆,姜丝。父亲到达后,她又加了一些胡椒粉和盐,盛出一碗粥,在上面洒了葱丝。
妈妈说这是她记忆中他会愿意吃下的食物。他胃肠不好,她认识他时他喜欢喝粥。但他有时又食欲不佳,她认为,在有味道的海鲜砂锅粥之外再准备一份白粥供他挑选,是万无一失的。
那天父亲在中午到达。他说想吃方便面。如果没有方便面,他宁愿吃光面,也就是没有味道的阳春面。妈妈煮了一锅水,放入干面条,加了盐,打了一个鸡蛋。父
干热的风透过纱窗吹拂我发痒的脚底的夜晚,我曾经梦想我真实的父亲会从天而降,接走我,留给我他全部的巨额遗产。
我从未相信我来自天上。但我曾经真的以为我神秘的父亲会从天上来,搭救我,像一位王子。
我在幼年的黑暗中无声地练习喊出爸爸。爸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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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父亲降临时,他送给我一双鞋底夹层镶有一圈夜光装饰,在晚上如果穿着它奔跑,就会像彩灯一样亮起来的运动鞋。
那年我已经十岁了,不再是三岁或者五岁那种会想要在傍晚穿着它在别人慢慢散步时从广场或公园里快速奔跑而过的年纪。现在想来,我很惊讶这种给幼儿穿的鞋会生产小学生的尺码,也许是打折的滞销货吧。
父亲的出现让妈妈说出更多很快被戳破的谎言。父亲是一个水暖工,妈妈在他来的前一晚告诉我第二天中午我真正的父亲将会出现时,却说他是水电站工程师。这引我遐想,我想象他是邓稼先一样的人,因为要隐秘地研究为国家做贡献的原子弹不得不离开我们,去水库边隐姓埋名。其后几年我渐渐积累了更多消息,拼凑出的情况是,他和她是在改制前的单位房屋维修班相识的,我十岁那年见到他时,他看守一所中学的男生宿舍楼,负责维修校园内各幢楼的管道电路。
为了让父亲爱我,妈妈那天没有上班,早上带我去菜市场买来虾,开始熬白粥和海鲜砂锅粥。
在大学里我会告诉别人我对虾过敏。我说,小时候吃太多虾了,家里总用白水煮虾,蘸酱油碟,一成不变,这让我对虾的味道很厌倦。
实际上我是从电视中看到这种白灼虾的做法。我童年很少吃虾,长大后始终无法习惯它扑鼻而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