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数缘起（7 / 12）

举，但始终未能熟记这清单。有些东西会不时地自动跳到记忆里，像逃票电车乘客，那通常是些趣事、轶事，类似于罗兰·巴特所说punctum[7]，这才是值得讲述情节。确，那些陌生远房亲戚到底是医生还是律师，于而言有何差异呢？这种不完整负罪感进步妨碍记忆，让将刨根问底再推迟。总在想，总有天，当成长到足够优秀时，会拿上个专门本子，坐到妈妈身边，请她为五十地从头讲起，唯其如此才有可能绘制出具有完备意义和体系家族系谱图，记载每位弟兄甥侄准确信息，由此产生像样书籍。至于此种记忆必要性，从未产生过怀疑。

但既没有询问，也没有记忆过，尽管自认还有那点点学习东西灵气和不坏文字记忆。拼图终究未能拼凑成功，记忆中只剩下顺口溜样“萨尼娅、索尼娅、苏尼娅”，为数不多来路不明照片，缺乏载体流动历史，以及陌生人熟悉面孔。

这让想起在家达洽[8]收藏那副麻将牌。那栋小屋只有间小卧室，个小厨房，方凉台，片生长着几棵倔强苹果树沼泽地。它坐落于莫斯科郊外萨尔特科夫卡镇，数十年间，家里应过时之物都会被搬运至此，开启自己第二次生命。这栋小屋几乎从来没有往外扔过样东西，那些老旧物件渐次填充世界，并赋予其均质性。收纳、承载旧物老家具在年复年繁重劳作中日渐衰老。仓库里堆积着早已退出历史舞台墨水盒，五斗柜里叠放着足有百岁睡袍，镜子后面搁架上有个麻布口袋，那副麻将就装在口袋里。它曾经令着迷好多年，每年暑假都渴望能够窥破其奥秘，让它造福于家人，但始终未能如愿。

据说，这副麻将是太姥姥从国外带回来，这个“国外”直被想当然地理解成日本，因为家里还有两身旧到发轻和服，大小，小那身是给。那副麻将由很多深褐色骨牌组成，每张上面都写着天书般神秘方块字，完全无法对其分门别类。门类似乎太多，而相近元素却少得令人发慌，又总担心日子久，骨牌会少几张，这令彻底抓狂。显而易见，这里头自有其体系，但同样显而易见是，不可能破解这体系，甚至无法以其为基础，另行设计更为简易体系。甚至不敢把骨牌装在衣袋里带走，生怕弄丢张，全体作废。

当试着认真回忆时，突然发现，无所有。那些阅读老照片夜晚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日期，信息，甚至连最基本亲缘关系——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