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托夫全市人口名录整本拷进平板。他边滑动连串人名和街道清单,边说他想寻觅自己族人,但这无异于海里捞针,因为他那个姓氏——格里达索夫——有整整十页之多。
太姥爷名叫米哈伊尔·达维多维奇·弗里德曼,这名字还算好找。朋友立刻就找到,只有个人叫这个名字,住在百年前萨拉托夫莫斯科大街(看名字应该是条主干道)。问这条路还在不在,朋友说还好好。于是,便随朋友来到萨拉托夫。
宽广河面空空荡荡,像个大空盘子,街道如条条绦带伸向岸边。绿树和白教堂早已难觅踪迹,取而代之除购物中心就是日本料理,好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创意。旁边就是荒原;成品裙装店敞开门前站着塑料女模特,身上华丽婚纱落满灰尘,宽大褶边裙摆随风飘动,被风沙染成暗黄。们上楼来到画家巴维尔·库兹涅佐夫酷似船舱木板画室,在伏尔加河上趸船餐厅吃烤肉串,向远处对岸极目远眺。向友人确认莫斯科大街地址,翌日清晨动身前往该处。
房子已经面目全非——尽管从未见过它从前模样。宽阔门脸被涂上层水泥,切割成很多个橱窗,有人在里头卖鞋。穿过门洞,可以进到后院。
在后院,久久地摩挲着潮湿萨拉托夫墙砖。院子里切都完好如初。这个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人描述过太姥爷院子,被准确无误地辨认出来。无论是圈着重瓣金光菊木板栅栏,还是曲折院墙和墙上木料砖块,抑或是栅栏旁边随意摆放那把凳面破损凳子,都与见如故。它们在说,你终于来。院子里有股强烈猫骚味,但被花香盖住。完全没有任何可以拿走留念东西。其实也根本不需要任何纪念品,在这些窗棂下,清晰地回想起切,纤毫毕现地还原家族当年在此地生活:他们如何在这里居住,又为何离开这里。院子将抱在怀里。又驻足十来分钟,离开,竭尽全力将其镌刻在脑海,像从镜框里取出镜面样将画面拷贝下来,牢牢地嵌入工作记忆榫槽,以免其跑偏错位。返程列车窗外,长长沟渠波光粼粼地沿路飞奔,个小型灰尘龙卷在空荡荡铁路道口打旋。
约莫过个礼拜,萨拉托夫友人打电话过来,十分难为情地告诉,地址搞错。街道没错,门牌号错。对不起,玛莎,实在抱歉。
关于记忆,所知道大抵如此。
[1]诗歌大意如下:“愤怒与恐惧气浪/盘旋在地球上/每片光明与黑暗土地/将们生活攫住/死亡发出恶臭/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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