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着笑脸,举起头来对她说。
“王先生,怎,怎你会瘦得这个样儿?”
她说这句话时候,脸上那脸常漾着微笑也没有,两
后半夜睡也没有睡着。
大约是心病和外邪交攻原因,竟接连着失好几夜眠,体热也老是不退。到病后第五日午前,公署里有人派来看病。他本来是个在会计处办事人,也是父执舒位远戚。看消瘦病容,和毫没有神气对话,他定要去进病院。
这A城虽则也是个省城,但病院却只有由几个外国宣教师所立所。这所病院地处在A城东北角个小高岗上,几间清淡洋房,和丛齐云古树,把这区风景,烘托得简洁幽深,使人经过其地就能够感出种宗教气味来。那位会计科员,来回往复费半日工夫,把身体就很安稳放置在圣保罗病院间特等房床上。
病房是在二层楼西南角上,朝西朝南,各有两扇玻璃窗门,开门出去,是两条直角相遇回廊。回廊槛外,西面是个小花园,南面是块草地,沿边种着些外国梧桐,这时候树叶已经凋落,草色也有点枯黄。
进病院之后三四天内,因为热度不退,终日躺在床上,倒也没有感到病院生活无聊,到进院后将近个礼拜天午后,谢月英买许多水果来看次之后,身体也天天恢复原状起来,病院里生活也天天觉得寂寞起来。
那天午后,刚由院长约汉医生来诊察过,他看看体温表,听听胸前背后呼吸,用不大能够解中国话对说:
“们,要恭贺你,恭贺你不久,就可以出去这里。”
问他可不可以起来坐坐走走,他说,“很好很好”,于他出去之后,就叫看护生过来扶坐起,并且披衣裳,走出到玻璃窗门口张躺椅上坐着,在看回廊栏杆外面树梢上太阳。坐不久,就听见楼下有女人在说话,仿佛是在问什样子。以病人纤敏神经,听见就直觉知道这是来看病,因为这时候天气凉冷,住在这所特等病房里病人没有几个,所以就断定这定是来看。不等第二回思索,就叫看护生去打个招呼,陪她进来。等到来看,果然是她,是谢月英。
她穿仍复是那件外国呢长袍,颈项上围着块黑白丝围巾,黑绒鸭舌帽底下,放着闪闪两眼,见病后衰容,似乎是很惊异样子。进房来之后,她手里捧着大包水果,动也不动对呆看几分钟。
“啊啊,真想不到你会上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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