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车厢隔离所,图片来自《哈尔滨傅家甸防疫摄影》
佘先生死掉当晚,三人就被警察送来隔离。在七号车厢没待过晚,佘四德就撬开车厢门,想要逃跑,被看守发现。他告诉看守,自己必须回家,不但回家,还要回山东老家。半个月前,他们全家就准备出关,回老家过年,却在半路给伍连德防疫队拦下来。和父亲样,他相信,灾难是伍连德带来——如果不是他让人拦住出关人,后来父亲就不会进城买年货,也就根本不会染病,他们也不会给关起来。更重要是,他还有个六岁小女儿,叫佘小叶。佘老先生逃回家时,她正在邻居家,不算接触者,没隔离。佘四德两
疫。
施肇基在回忆录中写道:“乃请z.府简派余为防治大臣,而由余任伍连德医师为会长,任会议主席。”这里说“会”,是指各国医学专家组成“万国治疫大会”。伍连德年纪最轻,资历最浅,全仗施肇基背后力挺,才全权主持防治工作。
伍连德请求火葬电文,算得上生死之托。治疫已近两月,整个哈尔滨和长春、沈阳等地,都按伍连德隔离方案操作。要是准火葬,情况还不好转,就是千古罪人。施肇基决定向上头请道圣旨。大年三十晚上,他连夜去摄政王府,请求载沣下旨——这位摄政王,就是汪精卫刺杀未果那位。
这时候,离伍连德发出电文,已经整整三天。
施肇基自传里,提到尸体处理时,说“当时死亡甚多,无棺木为殓,只有火葬之法。但风气未开,民间反对甚烈”。他并未记录自己如何求得火葬圣旨,只是简单地写道:“中国平民之行火葬与解剖尸体,自此始。”
伍连德等朝廷回信两天,金木从名记者变成防疫人员——他不想只看热闹。他请防疫医生给自己做培训,学会基础防疫知识。林家瑞给他安排个差事:和防疫军警同看停在铁道上接触者隔离车厢。
接触者隔离车厢,在当时轰动时。这种谨慎隔离方法,西方也鲜有先例。老百姓不明白,但也不太抗拒,因为车里管吃管住。曾有报道题为《贫民之爱坐火车》:“傅家甸防疫局前由铁路公司借去火车数十辆,专为调验与瘟疫可疑之人,每日饭食自然由防疫局供给……”[12]
也有人不爱“坐火车”,不断要求离开,佘家三口人就是。
年三十(1911年1月30日)这天傍晚,金木在隔离车厢四处查看。在住八个人七号隔离车厢,见到佘四德——逃跑患者佘老先生儿子。他和媳妇佘秦氏、11岁儿子,已经在隔离车厢住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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