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聊了一整天,田中倾诉姐姐的过往,我则聊着学生时代的旧事,由于都是遥远的过去,我们能够客观而不带半点嘲讽,只是怀念地陈述事实。离别时,我向田中讨来随身镜和澄子的照片,小心地揣在内袋里回了家。
仔细想想,这真是场罕见的因缘际会。偶然同坐在浅草公园长椅上的男子,竟是往昔暗恋女子的弟弟,而且他还透露给我对方那叫人喜出望外的心意。不仅如此,要是我们以前见过,那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然而我俩素昧平生,却认得彼此。
发生这样的事后,一时之间我满脑子装满了澄子。那时我为什么不再勇敢点?这固然令我遗憾,但不管怎么说都已时过境迁,我也老大不小,比起那些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我更多感受到单纯的喜悦,又感到悲伤,总背着妻子,成天望着澄子遗留的随身镜和照片,沉溺在如梦般的淡淡回忆里。
不过,人心真是奇妙啊。如同前述,我对澄子的感情一点儿都不实际,可竟无端厌恶起妻子阿园,难以忍受她的歇斯底里。尽管一次也没去过澄子长眠的三重县乡下,却莫名地眷恋。最后我产生一个念头,准备进行一场巡礼般的简素旅行,前往参拜澄子的坟墓。如今这话叫我困窘得浑身不对劲,可是当时我真的怀着孩童般纯粹的心情,苦恼地思索着该如何行动。
我想在田中说的、刻有澄子儒雅芳名的墓碑前,献花点香,对她说句话。我甚至在脑中描绘这感伤的画面。当然,这只是空想。即便打算付诸实践,凭我的生活状况,连旅费都筹不出……
事情若至此结束,作为四十岁男子的一段往事,虽不是可以炫耀一番的罗曼史,仍不失为一则有意思的回忆,不过这其实尚有下文。要说到最后,便会沦落为非常稀松平常的逗趣相声故事,让人幻灭,所以我不太想讲完,但事实毕竟是事实,叫人无可奈何。嗳,也算是给那样自我陶醉的我一记当头棒喝吧。
我缅怀着逝去的澄子幻影,直到有一天,因一时疏忽,让歇斯底里的老婆瞥见随身镜和澄子的照片。出这纰漏时,我伤透脑筋,甚至做好心理准备迎接狂风,bao雨,也准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安抚她激烈起伏的情绪。岂料妻子坐在我的破桌子前,丝毫没有要发作的模样,笑呵呵地开了口:
“哎呀,这不是北川的照片吗?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哦,好怀念的随身镜,都这么旧啦。是从我的衣箱里找到的?我以为早弄丢了。”
从她的话中,我听出些许蹊跷,但还摸不清头绪,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妻子一脸感慨地把玩着随身镜说:
“这是我学生时代绣的,知道其中的意思吗?”三十多岁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