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讨论得兴高采烈的时候,我脑海不期然地浮现住在后面的老邮差一家。那家男主人在小镇的三等邮局工作了十几年,月薪仅有区区五十圆,中元和年节的津贴各不到二十圆,收入十分微薄。他是个嗜酒之徒,每晚饭后定要喝上一杯。他十分奉公守法,漫长的通勤岁月里,恐怕没有一天缺勤。他已年过五十,似乎很迟才结婚,家中有六个孩子,最大的十二岁。光房租每个月就得付上十圆,拮据至此,一大家子怎么维持得下去?每到黄昏,十二岁的长女便小心翼翼地抱着五合瓶[5]去买老父晚餐要喝的
这是个晴朗的秋日。好友来访,我们欢谈一阵后,不知是谁先提议:“难得天气舒爽,要不要出去走走?”由于我家位于城郊,我和朋友便到附近的草原散步。
杂草丛生的原野,白天依然能听见唧唧的虫叫声。草间流过约一尺[1]宽的小溪,岸上多处小丘隆起。我们在一座小丘山腰坐下,眺望万里无云的晴空,或看着近在脚畔水沟般的小溪,及岸边种类繁多、密密麻麻的小杂草,叹息着“啊,秋天到了”,我们在那个地方待了许久。
突然间,我注意到溪边阴暗处长着一丛植物。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我问朋友。
他对天然植物毫无兴趣,只漫不经心地答:“不清楚。”但不管他多讨厌花草,也一定会对这株植物感兴趣。不,唯有越不关注了解自然的人,越容易被其中的恐怖吸引。于是,我带着一种卖弄自己博学的扬扬自得,说起这种植物的用途。
“这叫×××[2],几乎随处可见,算不上剧毒,一般认为只是普通的花草,得到的关注甚少,然而却是堕胎妙药,从前没这么多药品,提到堕胎药,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自古以来,接生婆所谓的堕胎秘方,方中主角就是这种草。”
不出所料,听到这段话,我的朋友一下子被挑起极大的好奇心。他非常热心地请教我究竟该如何使用。我调侃他:“看样子你有急用。”但仍多嘴地告诉他详细的方法。
“摘下一个手掌宽大小的果实,剥掉皮,然后……”
我比手画脚,讲述这类带有隐秘色彩的事、连阐述方式也妙趣横生的,看着朋友佩服地频频颔首应和的神情,我越发巨细靡遗地解释。
既然谈及堕胎,朋友和我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到控制生育[3]的问题上。身为现代青年的我们都赞成这个观点,讨论起来自然投机。只是,生育控制却遭到人为误用,在不必要的有产阶级间蔓延,而广大的无产阶级却不知道这样的运动。实际上,这附近就有贫民窟般的长屋[4],每户家庭的孩子都多得难以想象。我们热烈地探寻这类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