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贾在外人面前是个脱线小孩,在关夕霏面前就乖了,端茶倒水言听计从,即便她随口说了一句穿西装的男人好看,老贾就会好认真地每天穿不合身的西装上班。缘分使然,关夕霏没道理地喜欢上他了。生活里的她话密且质量高,掉进爱情里就变得沉默寡言,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的世界里走来走去,开了心开了妄想,就是不敢开口。
他们的公司在三环内的一处独栋别墅,一到三层都是公共活动区,一圈独立的咨询室包裹着茶水间按摩间和游戏房,只有四层是办公区,他们的老板说,公司要有生活气儿,就跟他们做的事一样,生活永远是恋爱的一部分,对,生活一派紫气东来,才可以专心为搞对象服务。关夕霏的职业是恋爱调教师,专治各种直男直女癌,教你如何成为一段感情里十拿九稳的常胜将军。简单来说就是把你退回出厂设置,连同外在气质和内在性格打乱重组,配置成对方想要的样子。在她这里的客户,有那种纯情少女为了老外的绿卡转型成欧美“御姐”的,也有“杀马特”网瘾少年为了中文系女友开始吟诗作对的,甚至还有年过半百的中年男,成功撩到小他30岁的姑娘,顺带造了个娃。
不过这
暗恋是一场漫长的失恋。
这个身体力行的觉悟从我们喜欢上第一个人开始,就密密麻麻烙在所有痴男怨女身上,尽管都懂“不强求”的婆妈道理,但“爱而不得”仍然是完美人生最遗憾的一根刺。
关夕霏的人生里,那根刺是老贾给的,不偏不倚正中靶心。从她第一天进公司见到老贾,到此时此刻老贾的婚礼,这根刺都不曾动摇过。
没有意外,新娘不是她。
不过憋屈的是,她成了伴娘。
同样都是娘,一个是睡在爱慕的男人枕边的,一个是帮情敌拎公主裙的裙摆的。
关夕霏全程努着嘴保持一个怪异的微笑,看着新人伴着教堂唱诗班的歌声哭哭啼啼地完成仪式,再屁颠颠地陪他们到草坪上张罗婚宴。终于在新人父母发表卖儿卖女感言的间隙,得空灌了两杯酒,味道清洌,不算辣口。
轮到老贾上台,他牵着媳妇儿,脸颊上漾起一抹红晕,开始背那几句准备好的蠢萌告白。关夕霏神情倦怠地靠在椅背上,机械地仰头吞酒,脑袋里听到自己含混的声音。
“你的拉链忘拉了。”关夕霏盯着门口新同事的裆部,送上最接地气的开场白,“浅蓝色,挺小清新啊。”
于是新同事躲了她一周,直到周总结会上,关夕霏才看到他的名字,贾成安,很不客气地是个90后,年龄拉开俩代沟。后来两人在茶水间碰上,关夕霏狡黠地一笑,说他名字看起来太老成,非要占便宜叫他老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