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最后也没付给那个财迷木匠“算命钱”,他认真地说:“蒲达师傅,天生的本领拿来吃饭,总不如后天下工夫赚的一分一厘安心。”
蒲达师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少拿歪理说人!我也是靠木匠手艺吃饭的,你以为个个都像姓李的小子那么实诚啊。你这么抠门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谢德笑笑说:“就当我是抠门好了。你要的酒没问题,改天我托人送上来。”
回去的路上,肖毅问苏怀殊有没有数罗汉。原来云南人相信每个人有对应的罗汉,在殿里随便选一尊,按自己的年龄数过去,数到哪一尊,便是自己。肖毅他们三个都数了,吴若芸数到一个年轻俊秀笑容满面的,肖毅数到一个降龙的,唯独盛瑶的是个形容猥琐的老人,便坚称不准。
“下次再来数好了。”苏怀殊想起那尊特别像谢德的,讲给他听。那边肖毅则在回味蒲达师傅那句“时间到了自然会关”,追着盛瑶问她的耳朵听力到底有多好,可听范围是不是能自行控制。盛瑶被他问急了,扯着表姐的胳膊让她“管管肖毅”。五个年轻人一路散落欢声笑语,谢德原本话不多,夹在中间也不显得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问的前两个问题是什么?盛瑶则在想,他知道我在听,所以第一个问题没有说话,大概是写给那个老头看的。
盛瑶只听到了前一个答案和后一个问题,不解其意。
苏怀殊还在殿内那会儿,蒲达师傅对谢德说,算是吧,很多事要最后回头看才有定论。不过,和你没有关系。
谢德说,怎么讲。
然后便只有衣服和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两个男人以笔谈传递了什么样的答案。
时近正午,他们走得有点热。正好山脚那里有道溪涧,肖毅欢呼一声,跑过去洗脸,喝水。等其他人也喝过水,他脱了鞋子,把脚浸在冰凉的溪水里。盛瑶皱眉说,你这样,下游的人不是变成喝你的
盛瑶向她表姐和肖毅解释道:“他会算命。算命当然要收钱。”她倒不是从谢德诡秘的行动看破了蒲达师傅的身份,而是在上山路上,她听见另一组香客谈论最近在筇竹寺的异人。据说那是个从外地来帮寺院做修葺的木匠,算命极准。
蒲达师傅看她的眼神一闪,“蛮厉害的嘛,小丫头。”
盛瑶面无表情地说:“我碰巧听见而已。”
忽然她的耳朵被人抓住了,不由得又羞又窘。吴若芸对蒲达师傅怒道:“你干什么!”肖毅也说:“不要这样。”
蒲达师傅讪笑着缩回手,“摸一摸,又不会少块肉。”接着他一敛刚才的油滑神态,皱起眉说:“果然是好耳朵,不过,不要也罢。我也不懂怎么关,时间到了自然会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