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部作品就以“于是,康士坦丁·格理洛维奇举枪自尽了”这句台词画上句号。
班特感觉到体内炽热的心怦怦直跳。
他心想,不,一切不会就这样结束的,绝不。
上星期,班特在接待柜台办理登记手续。看起来一副傻大姐模样的护士小姐友善地要他稍坐一下,轮到他时就会叫他进去。等待的时候,他被要求填写一份关于性行为习惯的问卷。
在等待室内,他对一个长得像伊朗或伊拉克人的男子点点头,不说话。他心想,在这种场所,本来就应该保持静默。
许·爱德斯壮,大导演凯夫·赫恩、毕昂·梅兰德,还有苏珊娜·厄斯腾都到了。他们全班都写信邀请苏珊娜,班特更是写了两次——更令他受宠若惊的是,这两次都获得她的亲笔回信,而且回得相当详尽!
好几家剧院的主任为了这场毕业公演,千里迢迢从全国各地抵达斯德哥尔摩,还有国家剧院的主任,不过皇家剧院的主任倒是缺席了,这是很严重的失算。到场的还有广播剧院的两位节目制作人、电视台的剧作家,以及来自全国各大报——《今日新闻》《瑞典日报》《晚报新闻》的影评人。
班特坐着,揽镜自照,仔细审视镜中的自己。
他和班上其他男生共享化妆区,那其实还称不上是化妆区,只是个摆了一堆梳妆镜的房间而已。女生们的化妆区格局相同,这两个房间之间的门敞开着,好让所有人能够自由进出。
房间最深处,是一扇敞开的窗户。
“在过去的十二个月里,您曾有过几位性伴侣?”
问题底下就是一堆空格。他愉悦不已地在记忆中搜寻着,计算着,简直想大笑出声,然后在最后一栏打钩:“二十个以上。”
好一个荡妇!其实他不应该为此骄傲,但他却自豪不已。
现在,他独自一人坐在梳妆镜前。玛格达莲娜从门的另一边探出头来。
从窗外望去,外面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一个无比美好的夏日,似乎是个好预兆,似乎暗示着无比美好的盛宴即将上演。
他的生命,将在这一瞬间绽放。
英国“高个子莫特”(2)乐团的名曲《爱丽丝》,就是这样唱的:“要从四十二号街走好长一段路,才会到百老汇;还是,再过两个街区就到了,对不对?”
每次开演前,准备登上舞台之际,他总是喜欢轻轻哼着这几句歌词。这几句歌词总是让他感到欣喜不已,跃跃欲试。他从哪里来,又要往何处去?这些都是秘密,只属于他的秘密。
毕业公演的大戏,是契诃夫的喜剧《海鸥》。班特扮演康士坦丁,拥有想要成为大作家的雄心壮志,却活在名演员母亲的阴影下。他在最后一幕中举枪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