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男生弄来一堆雪,打算埋住他,大片地抹在他脸上,塞进他的毛衣,甚至塞进他胸口。尖锐的雪块猛刺着他的脸颊。
冰冷,干燥,尖锐。
又一个男生弄来了一堆沾了新鲜狗尿的雪,整堆金黄色的雪。他们不只把雪涂在他脸上,甚至掰开他的嘴巴,把雪塞到他嘴里。
一个老师站在教职员休息室窗前,半掩在窗帘后方,抽着烟,面无表情地往外瞧,看着那些男孩撂倒自己的同学,大肆霸凌他。他听到他们兴奋地大叫,但声音对他而言既遥远又迟钝,仿佛完全不关他的事。
老师吸了一口烟,从鼻孔呼出烟雾。在他后面有另一个老师,手里拿着咖啡杯,用茶匙搅拌着,
“唉,拉斯穆斯是好孩子啊。”他说。
“把他抓起来!”
操场上传来一声大吼。在冰雪严冬中,穿着连身运动衣与靴子,戴着套头帽与手套,简直举步维艰,根本难以在雪中跑动。他的心脏就在包覆住肋骨的毛衣、羊毛衫和运动衣下剧烈搏动着。
他在冒汗。
拉斯穆斯遭到同学围剿,被追上,然后被撂倒在地。阳光只敢从灰蒙蒙的天空中微微露脸,像个胆小的目击证人。枯干的树枝上空无一物。操场上满布着被铲雪机堆起的难看的褐色雪堆。
而顺理成章改名为“菲律宾咖啡厅”。从菲律宾咖啡厅可以瞥见一栋旧厂房,爸爸哈拉德就在那儿为法兰克·达尔贝里股份公司工作,直到该公司于1973年破产。之后,他就担任诺尔玛军火公司位于欧莫佛斯的装载工厂厂长,直到现在。
他们开过火车站、国民健保局办公室、邮局、维姆兰银行、老邻居霍格任职的药店以及妈妈任职的外科诊所。
他们开过镇上所有建筑物。他想,这是最后一次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即使他知道,他圣诞节前还是要回来的。
“他们总该打个招呼吧。”妈妈还在唠叨个没完。
一个男生坐在他的小腿上,用膝盖和手将他的手臂向上钳住。
另一个男生就是住在对面加油站旁的艾瑞克,他高声大叫,指示同伴抓牢,不要让人给跑了。听起来就像马在嘶吼一样。
拉斯穆斯还有力气,他努力想挣脱,但身上所有衣服使他难以活动自如,根本就是行动迟缓。坐在他小腿上的男生坐得可安稳呢。
艾瑞克继续高声嘶叫,仿佛自己是指挥官。
“涂他!该死的,涂他!”
他叹了一口气。
“我才不在乎他们。”
“你们好歹同班九年哪!”妈妈近乎绝望地叫道。
这些年来,住在对面的童年玩伴看到他,唯一的反应就是视而不见,转身离开。做人还真是失败。
车内一片沉默。爸爸感觉到他应该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