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无措，惊散
正在凝聚中
音符。不能再这样下去，他暗想，终于构想出
个方案：他强行控制自己，在作曲时绝不动用审查员思维；在审查时刻意抛开创作者品味。他还制定详细惩罚措施，严格约束自己。经过几年苦心孤诣，他做到让两者之间泾渭分明，同时又能切换自如。在审查时，在生活中，他是古廖夫，谨小慎微古廖夫；在心中作曲时，他叫穆辛，他想象中穆辛，他面容也有穆辛天真和执拗。这方案还有个好处，就是他可以完全从读者视角来观望自己作品，摒除作者难以摆脱自
陶醉。在四十岁那年，古廖夫终于确认自己作品是非同寻常，是宝贵，是不可替代——虽然这时他已经认不出这匿名作品出自何人之手。这样状态维持十多年，直到他神经系统彻底崩溃。他匍匐在桌子下，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在医院中，他以古廖夫身份和记忆醒来。
古廖夫看着穆辛（们姑且还叫他穆辛吧）脸庞，认出和自己相似之处，他脸上呈现是另种衰老方式。古廖夫渐渐平静下来，回忆来龙去脉，追溯到那个危险雨夜，他无意中吹出段过去所写旋律，这才唤醒作为穆辛自己。月亮已移到中天，在池心冷冷地摇烁。池面上流动着淡蓝雾霭，四下凄冷起来，除叶丛里风声，别无声息。古廖夫想起这是过去自己常来地方。他喜欢把这小水池想象成伊宁深水潭，把身后灌木当作故乡密林，坐在其间，他觉得心神安定，思虑也澄澈极。时常在下班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步入荒野，来到这里，端坐在池边石上，渐渐由古廖夫变成穆辛，然后便开始在虚空中捕捉旋律，从风露里，从草木香气，从池水涟漪，从群星深处采撷着无尽音符……穆辛把手放在古廖夫肩上，打断他沉思：
“让们来准备演奏会吧。”他朗声说。
古廖夫不解地看着他。穆辛说，们演奏会不是真实，但比真实更好。们在幻想中演奏。不是内心听觉那种淡薄幻想，而是盛大，严密，不易飘逝幻想。来想象出每位演奏家，想象出他们各自风格——当年他们技艺是怎样地令迷醉，那印象永不会磨灭。你帮忙想象出乐器就行。说着，他站起身，闭上眼，双手摊开着，过片刻，手掌间出现团雾气，他拉伸着，揉搓着那团雾，渐渐摆弄成个人大小，各部分都有颜色，身体是黑，面部是白。再过会，就成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男子，只是五官不太清晰，像笼着薄雾。穆辛说，想象不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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